慕修宸手背撑着下颚,闲散的一点一点品酒, 没有说话,就任她跪着。
等一杯酒终于品完了, 他才悠悠的开口。
“如果本王说不呢?”
俞夫人一窒, 猛然抬头。
慕修宸却不再管她, 对门外唤道:“席泉。”
席泉应声推开门:“属下在。”
“什么时辰了?”
席泉看了下天色:“大概快到亥时末了。”
“已经这么晚了?”慕修宸起身, “送她上路吧,我要回铺子了。”
席泉应声便要上前。
俞夫人惊恐异常,没想到这人竟闲聊间便定了自己生死,她跌坐在地,看着那黑衣服的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吓得花容失色的奋力往后爬。
“民妇,民妇只是无意冒犯,罪不至死,王爷,王爷如此便杀,杀了我,怎么给方家交待……”
慕修宸正掀开窗上的竹帘看外面的月色,闻言轻笑一声:“方家?我想到时候他们应该没有余力来为你要交待了。”
俞夫人听出他话中含义,大惊失色。
“您要对方家下手……只因我无意冒犯了您?我方家本本分分做生意,即便您是王爷也不能……”
“本分?”慕修宸放下帘子,转过头高高在上的俯视她,“夫人这几年让人命钱滋润的风生水起,难不成便已忘了,你方家原本只是沛城一个末流世家,前几年又是如何突然发家至此的了?”
俞夫人脸色骤然又惨白了几分,竟是连脂粉也遮盖不住了,全身又止不住颤抖起来。
这宁王竟早知道方家的底细?
她背后已抵住墙,再无可退,那黑衣男人在她面前蹲下,手已经按在她的脖子上。
拼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她艰难的说:“那些……那些都是您来沛城之前的,的事,您说过,以前,以前的事您不会追究……”
“倒是把这话记得清楚。”慕修宸冷冷一笑,“那本王后面说的话,为何又记不住呢?”
脖子上的手正在慢慢收紧,空气迅速的抽离出去,俞夫人奋力去扒拉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可那手想铁钳一般纹丝不动,只不停的收紧,她的脸憋的通红,迷离中,她依稀想起当初立冬宴时,宁王说的话。
——以前的事,本王还没执管沛城便不主动追究了,但如今本王在沛城,谁还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犯事的,本王也没有放任的道理。
而她,不但犯了事,还犯到了宁王头上。
此时连懊悔的时间都没有了,她拼尽全力,终于挤出一点最后的声音:“饶……饶命……我……错了……”
然后她充血的瞳孔中,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走到面前,他垂眸看着自己,突然露出一个妖冶至极的笑容。
那人缓缓的说:“晚了,本王最讨厌被人要挟,特别是,用锦姚食坊里的那位来要挟我。”
随后便听“咯咔”一声脆响……
窗外幽水静谧,有乌鸦哀鸣了两声,又归于平静。
慕修宸走出舫阁,呼吸了下外面清冷的空气。
“回去吧。”
席泉打了个手势,画舫便转头向城内游去。
慕修宸突然说:“你去找两具女尸,其中一具的身形要与闫清相似。”
席泉愣怔了下,先习惯性的领了命,然后才又问:“找到尸体之后呢?”
慕修宸看着平静的河面,轻声说:“朝邑到沛城路途遥远,路上若是遇到什么劫匪之类的,被毁了面容抛尸荒野……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发生吧?”
席泉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让闫清这人彻底的消失。
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待画舫又悠悠驶回了城内,岸边渐渐有了些灯火,甲板上的尸体已被下属扔进了舫阁内,在外看来便是一艘寻常的豪华画舫。
画舫在一个偏僻的地方靠了岸,慕修宸抬步下了船。
“把这里处理干净。”
“是。”
走了两步,慕修宸又转身,突然说:“算了,尸体不用找了。”
“啊?”席泉有点跟不上主子的思维,“那,那钟姑娘那边……”
慕修宸默了默,轻声说:“她那么在乎闫清,要是知道人没了,得多伤心啊。”
他转身:“罢了。”
罢了,等那群沧莱人离开了,便如实和她坦白吧。
大不了,要杀要剐,都由着她。
席泉站在画舫上,看着他家王爷背着手往铺子的方向慢慢走远,叹了口气。
他家王爷做事向来果断利落,也只有遇到钟姑娘的事才总会犹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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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家是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发现夫人一直没回来的。
派了所有人去找,终于在晚上,于城内一个不起眼的岸头上发现了她的画舫。
画舫里面还摆放着前一日的酒菜,却是空无一人。
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