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一恍惚,他就立刻朝她走了过来。
沈木星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就停在那里,不再靠近了。
两个人就这么远远地对望着,视线之中穿插着忙碌的工作人员。
时间仿佛一下子被抽干,所有人都变成了流光线条。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放肆描绘着,如同初见时,台风中,他抬头在窗里看到她的第一眼,目光灼灼。
她除了昔日的婴儿肥不见踪影,下巴尖了些,模样发型全都没变,命运好像硬是把那个因为习题册哭鼻子的小姑娘,塞进了一身冰冷的职业装里,她仓皇、尴尬、她朝他笑了笑,嘴角之下细微的、不可抑制地抖动着。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严熙光找了一处沙发坐了下来,看着她,仿佛祈盼着她的视线能够再次与他相接。
可沈木星除了最初愣怔的那几秒,此后便像个陀螺一样把自己忙碌起来。
上楼下楼,进进出出,表面上好像他不存在一样,可他的注视,却让她内心杂草疯长。这后台的人员繁杂,所有喧嚣都敌不过角落里坐着的那个男人。
工作告一段落,她乘电梯上楼,溜进了一间布草房,门一关上,她就颓然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换着气。
狭窄的空间里摆满货架,架子上堆叠着浆洗好的被套,一只苍蝇胡乱地飞,叫人心烦意乱。
不知在里面呆了多久,PA大妈来敲门,沈木星才低眉顺眼地出了布草间,接着被同事的电话叫下楼,沈木星才发现,他坐的那张沙发上,已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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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发布会,沈木星请了一天假,钟琳从浙江飞来看她。
相比大学同学,沈木星在复读时的几个室友更加交心,每逢年关节假,丹丹、洋洋、钟琳都会找她出来聚一聚,联系一直没断。
钟琳刚从机场出来,沈木星就走过去抱住了她,两个女孩子腻腻歪歪地搂在了一起。
“怎么样?想死我了吧?”钟琳打扮得很时髦,包包是名牌的最新款,看得出,她在小城市生活得如鱼得水。
沈木星接过她的行李箱拉在手里,头往她的肩上靠:“想得快死了,知道你今天来深圳,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觉,我想洋洋还想丹丹,就想你们几个。”
钟琳煞有介事地说:“是吧?我告诉你,这就像是那些从监狱里出来的人,见着狱友都特别亲。”
两个女孩子一路说笑,又好像回到了青涩年华。
这一天,沈木星难得开心,带着钟琳去世界之窗,去东部华侨城,又去京基100逛了逛,两个人狂玩了一天,又回到了沈木星所住的员工宿舍,挤在一张床上吃辣鸭货。
聊工作聊朋友聊工资,最后又聊到了爱情。
钟琳把微信拿给她看,露出招牌无辜脸:“你看,昨天是我们俩正式在一起的纪念日,然后他截图了一张当年表白的说说,发给了我,告诉我说他想我。”
苏杨和钟琳爱情战还在拉扯,只不过后来钟琳考上了一所二本外国语学院,苏杨高考落榜进了一家汽车学校读大专,时间久了,两个人因为种种原因而走到了分手的地步。
沈木星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玩空间,非主流。”
“他最近和新女朋友闹了点矛盾,就经常发短信给我,说什么才发现只有我对他才是最好的。”
沈木星无力吐槽:“才发现?他早干嘛去了?当初不是抱怨着没摸过别的女人的手么?现在睡了好几个了吧?怎么?想浪子回头睡你这块平板啊?”
钟琳拧了她一把:“你才平板呢!”
沈木星警告她:“你可不许让他吃回头草!”
钟琳犹豫着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有时候我听他说做销售累得身体吃不消,我就觉得心疼。”
“人家有人疼,用你疼?瞎心软。”
“可是木星……我心软归心软,但我和苏杨毕竟不一样了,我大学毕业在银行,他大专毕业在卖汽车,我看到他穿着一身廉价的西服对人点头哈腰的时候,我就会怀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男生,我当初到底喜欢他什么。”
沈木星听她这么说,忽然想起碰见严熙光时的场面。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重逢,一条无人的街道,两旁整齐排列着法国梧桐,落叶飘零,他和她各自站在街对面,对视着,寻找着岁月在彼此脸上留下的痕迹。
但不是这样的:她被品牌方的人指挥着搬桌子,三天没洗的工服浸满了汗,而他一身显贵,一群助理簇拥着,请他登台。
钟琳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只是陷在自己的心事当中,唉声叹气:“木星你说的对,我该不该忘掉过去?”
沈木星靠在床上抱着腿,眼睛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忘不掉又怎么样?重拾旧爱还能回到以前么?”
“哎,现在有个海归追我,感觉还不错,我该不该跟他在一起呢?”
沈木星恍然出神,半晌才回答:“要不就……试试吧!”
钟琳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