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玉质般的美人,是前任山主从人间带回来的徒弟,修行二百年便将山主之位传了他,自去游山玩水去了。可见天资不俗,只是司命也未见过他拔剑罢了。
仙山山主不是高位,也未展现一剑动九州的实力,所以南离倒真是一处不显山不露水的仙山。
司命初初上任,接了南离山仙位变更的差事,当日着实被这位未来山主惊艳了一把。温晗将那山主的银线长袍穿得如寒山冷月,与那峰顶白雪极为相宜,也和前任落拓嗜酒的老头迥然相异。
司命还发现此人沏茶品茶极好,很合他胃口,南离山就这一个仙,清静得不行,索性离得也不远,三天两头来这边喝喝茶放松一下,这般便跟他交上了朋友。
“正是啊温晗兄,你知道我掌人命数,虽然管不到你,但这孩子是凡人,还是归我管的。”司命说到这有些小自得。
距师父收到至今已过三百年,南离山也确实是时候添人了,温晗问道:“那孩子现在何处?”
司命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快了,你应该会有感应的。”
温晗摇了摇头,既有感应,何须他来此走一遭,左右怕不过是来此躲躲清净,蹭杯茶喝。
“随你。”他声音清朗缓慢,不急不躁。
枯井,姜吉仍旧紧紧拉着月泷的手,此时比起书中说的男女大防,他更迫切地想寻求一丝安慰。
“你是说,我爹他们都跑了?”
月泷答他:“虽然不知道从哪里跑的,但八九不离十。”
姜吉听了,便不再说话,只将月泷的手抓得更紧
井下昏暗,不辨五指。过了良久,月泷摸索着抚上姜吉的脸,蹭上了一些水迹。
她脱口问出:“你哭了?”
“嗯……”姜吉咬咬牙有些羞愧地承认。
“哭多久你能好点?”
“我已经好点了。”
“那就好。”
月泷说完,井下又是一片寂静。
又过了一会儿,轮到姜吉摸摸索索的,紧接着一块糕饼塞到了月泷的手里:“对不起啊,今年答应你的寿糕没有了,将就吃吧。”
“嗯。”
想了想,姜吉又凑到月泷耳边说了句:“生辰快乐。”
月泷也学着在他耳边说:“生辰快乐。”还把糕饼掰了一半给他。
姜吉小口小口地啃着,匈奴兵的胡语,和百姓的哭喊声在头顶不时萦绕起。
他又想到了道观里的人,还有他的教书先生,是个很温和的老先生,喜欢作诗跟喝点小酒,他真的很怕头顶上的声音里有他,还有观主先生……
越想他越害怕,喉咙哽咽得糕饼都吞不下去,眼泪止不住大颗大颗地掉。
月泷听到了他抽噎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将他的耳朵捂住。
“姜吉,不怕不怕,好好睡一觉吧。”
“嗯……”最终他在月泷的轻声安慰里睡了过去。
梦里噩梦不断,最终他巨颤一下醒了过来,也撞醒了紧挨着他小憩的月泷,月泷探头往外一看,天已经黑了下来
匈奴兵经过了白天一轮的扫荡,如今怕是聚集起来休息了,深夜不好搜人,指不定还会被走投无路的“羔羊”来个鱼死网破。
但是城门必定把守住了,只等天亮再继续这场捉迷藏的游戏。
“姜吉,匈奴一路南下破到桐城,他们是有屠城的经验的,枯井他们不是想不到,这只是躲过了第一轮,现在我们要换个地方了。”月泷解释道。
“嗯,我知道了,我们赶紧走吧。”姜吉平稳住了情绪,他不想月泷拖后腿,他希望以后能成为她的依靠。
帮忙搬着几块废砖垫脚,姜吉先鸟悄无声地探出小半头,确定没人才上去然后把月泷拉了出来。
回到了地面,满城的血腥气变得分外浓郁
“现在我们换什么地方?”
“先回观里看看情况。”
回到了地面,满城的血腥气变得分外浓郁,血迹,残肢,细弱的哀嚎,修罗地狱被搬到了人间。
静须观的门倒了半边,匈奴兵也已暂时退去。
一路走过前院,熟悉的面孔变成了了无生气的尸体,死状惨烈,不忍猝看。
正殿的地上躺着的赫然是观主和他的先生,姜吉踉跄上前,在他们身上探不到一丝生机,血迹也变成了黑色,应是死去很久了。
月泷费劲地把伏在先生尸体上哭的姜吉扯起来,带着他磕了三个头。
忽然,她看了看观主的尸体,似是想到了什么。随手在观主身上摸了摸,拿到了一串钥匙。
“我知道供奉信物的地方在哪里,很隐蔽,我们躲到那去。”月泷捏着钥匙小声地说。
“好!我走在前面。”遇到危险,他能帮月泷争取逃跑的时间。
静须观确实是个百年老观,供奉的信物也是存在的,是三百年前观中一位小道士,颇有仙根,被云游的仙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