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见这个标题,陆朝南竟起了点兴趣。
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康辞,问:“要不要元旦节一起来?”
康辞回得很快:“好好好!我最喜欢博物馆啦!啵啵!”
热情让陆朝南仿佛也被点燃,他笑着回:“那记得一起预约。”
他其实记不得自己上次来这儿是什么年岁了。
因为老徐带来的心理Yin影,或者天生缺点艺术细胞,陆朝南自高中后就不怎么去科技馆、博物馆这类地点。陆建明后来让他带陆小茜去逛,他也找各种理由推脱,以至于对方曾半开玩笑地批评他少了些“人文关怀”。
“专业学得那么好,其他感兴趣的领域不如也试试?要对世界保持好奇心嘛。”这是陆建明为数不多对他的教育。
陆朝南虽然有所触动,到底没太往心里去。
现在呢?
他沉寂已久的好奇心是不是正因为认识了康辞,开始逐渐对世界开放?
从小见到的男人其实是继父,这事陆朝南自记事起就知道了。薛璞不瞒着他,反而认为早些告知,也能让陆朝南早日接受现实——毕竟他们还要了陆小茜,编造谎话会带来更大的误会,真相迟到未必是好事。
陆朝南的生父老徐大名叫徐向东,是研究地理的,有段时间陆朝南很怀疑老妈给自己起这个名字是不是为了嘲讽他。
但薛璞女士说不是,还说他小小年纪想得挺多。
“那个字是‘朝阳的朝’!”
陆朝南却抬杠:“朝阳的朝也可以读chao。”
那会儿他正是中二病晚期的年岁,成天胡思乱想歪曲自己有点复杂的家庭背景,脑补得好像整个世界都要背叛他——现在想,陆朝南着实有点不好意思,可他为此犯了多年的别扭,也不光因为跟谁姓。
年纪越大,他越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谁是真正的“父亲”。
老徐跟他约的地方是个小时候常去的意大利餐厅,属于虹市最老字号的那一批。可陆朝南不懂,老徐常年在国外,难道还没有吃腻西餐么?
自从读硕士时在瑞士见的那次,他和老徐也已经两年不曾相见了。
说长不长的日子,混起来倒是很快。
小时候餐厅的服务员还是高鼻深目的意大利男人,现在年纪大了,成了坐在吧台后收账的半个老板。他是认不出陆朝南的,对了预约号码摇铃叫人领去餐桌。
没走近,他已经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徐向东。
徐向东年过半百,有一头艺术家似的飘逸中长发,略有灰白点缀,但绝对称得上浓密。不知是否因为常年跟随科考队行动,或太过自律,他始终不曾发福,与啤酒肚和满面油光绝缘,乍一看,很有些风度翩翩的浪子味道。
可浪子毕竟不复年轻,徐向东也开始长皱纹了,盯着桌面花瓶里一支枯萎绣球发呆时,眼神竟黯然又沧桑。
“老徐”喊了很久,这却是陆朝南第一次直观地感觉到他确实变老了。
他拖拖沓沓地走过去,没出声,径直拉开椅子在老徐对面坐下。
中年男人这才回神,朝他一抬下巴:“来了啊。”
“有点堵车。”陆朝南说。
这就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开场白了,随意又干脆。
餐都一早订好,不用他选择。老徐很久没见他,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但陆朝南心里挂着事——游戏,康辞,论文——对老徐的各种询问就答得敷衍。好在对方也并不在乎,话题绕了三饶,最后落在了他意料之中的地方。
“老陆怎么样?”他问,些许揶揄,“还在家带孩子呢?”
陆朝南专心地研究烤蘑菇:“小茜明年考大学。”
好像答了,又好像没有,老徐轻轻嗤笑:“大男人了,成天窝在家里。”
他是不大瞧得上陆建明的,因为两人对家庭和事业有截然不同的观点,尽管某些方面志趣相投,徐向东对陆建明的选择着实无法理解——或者说,他一旦共情对方,就不能接受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陆朝南以前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今天却没来由有点烦。
“窝在家里怎么了。”他不咸不淡地说,垂着眼没抬头,“叔叔也是为了妈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他要像你,我妈那时就不会嫁给他了对吧。”
老徐被他噎住片刻:“不是……”
陆朝南把一片蘑菇故意嚼得很用力。
“我没对他有偏见。”老徐往回找补着,“人各有志,小南,懂吗?我尊重他,支持他,但自己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陆朝南想:这叫没偏见么?
男主外女主内,薛璞正因为他一直秉持这个原则所以才选择离婚。徐向东二十年前就念到燕华大学、后来还出国读博、加入科考队,这些经历似乎根本没对他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有太多的改变。
可陆朝南不爱与老徐理论,所以什么也没说,闷闷地“嗯”了声。
“不聊老陆的事,你今年博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