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传闻,但从某方面还是体现了针法的神奇。
没有施诊之前,陈亦芃不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特殊。而在莫怀的引导之下,她竟然真的感受到了一股气机的存在,在她的腹部横冲直撞——一面修复着受损的内脏,一面却又扰乱着她的机能。
每次路过针灸位置时候,这股气会变得更加平和些,不似先前莽撞。
一遍一遍的梳理,真的会让那股气机乖顺不少,陈亦芃闭上眼感受着。
时间很快过去,再睁开时,莫怀已经在收拾东西:“只是先为你梳理了一遍,但远远不够,明日我再来。”
第二日莫怀带着大包小包来到了客栈,挑了间房住下来。
中午时又给陈亦芃梳理了一次。
“不必担心,每日都过来施诊,很快就会好。”莫怀见陈亦芃神色似乎有些忧虑,又补充了句:“也不会有疤痕。”
陈亦芃笑了笑:“多谢先生。”
“笃笃。”有敲门声响起。
陈亦芃抬头,她看不到,在这声音响起时,自己的眼睛都亮了一瞬。
“进。”
让人失望的是,进来的却是一身朴素的店小二,他神色焦急:“莫先生,有病人求上门来了。”
莫怀在赤水镇待了小半年,经常行医治病,镇子大伙也就知道了有这么位医术高超的大夫。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找他来看。
他那边刚一搬家,这边患者就求到了客栈,其在赤水镇的红火程度可见一斑。
莫怀收拾好东西,急匆匆地出了门,陈亦芃一个人待着也无事,便跟在后头。
病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但掌柜却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样子,看到莫怀,反倒眼睛一亮,态度十分恭敬:“先生,这里。”
这让陈亦芃很是惊讶,看来这位神医在赤水镇百姓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病人是个瘦弱的年轻人,面颊凹陷,神色痛苦,捂着腹部。带他来的是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妇人:“先生给救救吧!”说完就跪下要磕头。
莫怀拉着她,“我先看看,别磕。”
原来这妇人正是年轻人的母亲,年轻人前些日子在下地时晕了过去,妇人只当是饿了,休息两日就好,谁知道全家勒紧裤腰带挤出来的吃食,小伙子吃饱了肚子以后,没过几天又晕倒了。这次病情来的更是凶猛,发热、腹痛一齐发作,半夜时还出现咳嗽,几乎要把肺都咳了出去。
妇人这才慌了神,连忙到处打听,才问到了莫怀这里。
莫怀摸着年轻人的脉象,神色肃然,之后又详细询问了细节。
“便样如何?”
“起先稀释如水带血丝,这几日全然黑褐了。”妇人说完呜呜大哭:“我儿是不是要死了?”
陈亦芃被吵得头疼,出声安慰:“此症并非绝症,胃肠出血亦可导致,或是食用辛辣刺激食物也可能有黑色便样。公子如今还有力气安坐于此,又有莫先生高超医术,定不会让您儿子有生命危险。”
说完这话,莫怀就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古怪。
妇人停止了哭泣,怔怔看着陈亦芃:“您也是大夫?”
“略懂一二,不比莫先生。”陈亦芃谦虚道,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莫怀在打量她,之后她便没有在吭声了。
没多久,询问完并做了体格检查之后,莫怀就拿出了纸笔开始写方子。
妇人匆忙问道:“不用施针吗?”她可是听说这位大夫最有名的便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技法。
莫怀没好气道:“你儿子病还没严重到那等地步,服药足够了。”
哪里有人上赶着让人扎的?
陈亦芃问:“这位究竟是什么病?”
莫怀将方子写好后递给她:“你看看。”
方子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药名,加上莫怀字迹很是随性,陈亦芃费了好大力气才辩认出来:“犀角、苦参、黄连、斑蟊、藜芦、丹砂……”其中有几味药陈亦芃知道功效,但也有很多不太清楚。
比如丹砂就有清热解毒之功效,犀角清热定惊,斑蝥破血逐淤,苦参在热痢便血,清热燥shi方面有好处,更重要的是,有杀虫之效。
陈亦芃恍然:“是内疽。”
内疽在这个时代也就是寄生虫病的意思。
莫怀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前些日子这人饮了镇西小潭的水,那边水质不干净,便感染了疾病,发病如此之快,症状又典型,其实不难判断。”
其实年轻人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喝脏水的事情,要不是莫怀有意引导他,这事早就忘了。
妇人看着他们一问一答,有些插不进去话,小心翼翼道:“大夫,那我去抓药?”
莫怀将方子递过去,叮嘱道:“这些日子饮食清淡,但不能饿着了,一定不要再喝脏水。”
妇人按着儿子的头给莫怀鞠了个躬:“谢谢大夫!”完了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铜板双手递过去,“这是诊金,您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