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棠犹豫再三,盯着手中那支小药草,叹气,“算了,还是去吧。就当是给自己积德。”
但愿她自己也能有万分之一的福气,平安无事。
……
少女攥着清净翁的解药,站在虞昼持那座寝殿外,与迎面而来的虞沉舟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
神子澈略退了一步,行礼。
“你居然也有今天!”一种大仇得报的兴奋蹿上脑海,虞沉舟盯着沈栖棠,“你——”
才吐了半个音节,少女掏出另一个瓷瓶,面无表情,“我?”
“……你怎么来了啊。”
年轻的帝王硬生生闷回了原话,顿时怂了。
他是真不敢。
因为这兔崽子真的敢。
殿内。
虞昼持睡得并不好,他总觉得有什么冰凉的ye体被灌进了他的喉咙,辣得他从梦中惊醒。
沈栖棠将最后一点药水也灌了进去,松开掰住他下颌的手,用帕子擦了擦。
男人盯着她身后的二人,眼中Yin鸷渐渐散了,冷笑,“才坐稳了皇位,就迫不及待要对兄长动手了么?看来三弟与我,也并无不同。”
虞沉舟摆手,“别冤枉人啊,这和我可没关系。”
话音还没落下,神子澈便不动声色地推了推他,“是‘朕’。”
“噢。”虞沉舟沉默了一会儿,顺从地改了口,“和朕没关系!况且皇兄别总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嘛,这不是什么毒药。沈家向来有慈悲济世之心,怎么会杀你呢。”
沈栖棠扫他一眼,“不啊,这关‘慈悲’什么事?我只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想让你们母子也尝尝自己的手段罢了。”
冷宫的牌匾被挂在了柳太后那座宫殿门前,没人照料,也不再有尊重优待,任其自生自灭。
而原本的冷宫却被修葺一新,被当做太后寝殿,奉着先皇后的灵位,日日有人照看。
虽然对死者来说无济于事,但至少对于作恶的生者,这惩罚既会脏了旁人的手,也不会太轻。
毕竟如柳氏那般高傲的女人,这种死囚般的生活,她是绝不可能忍受到寿终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虞昼持了。
若他这么快就被毒死了,岂不是太便宜?
“当然是要让你活着,受尽折磨才行。不过,依我看,你应该也不会因为柳家那群人的落魄而痛苦吧。”沈栖棠一哂,“毕竟在你眼里,柳家那群人,就只是你的走狗罢了。”
虞昼持皱眉,盯着她,仿佛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只是问他想知道的,“你为什么会有清净翁的解药?”
“就是有啊,不行?”
“你能解我的毒,却为何不能解阿扇的毒?我是积年沉疴,她却只中毒三日!是因为要给你们的计划铺路么?原来你们沈家,也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啊!”
沈栖棠,“……”
她想反驳的,可是,即便她是真的救不了阿扇,阿扇也的确是因此而死。
“沈栖棠,三年前你跳下祭台之前,我是没想过要杀你的。”虞昼持迟缓地翻了个身,嗓音凄凉得像个年逾半百的老者,心与身具老,“从小到大,在这宫中来往的众人里,你都是最自在的那一个,天高海阔,就连这宫墙都困不住你,这宫里最污浊最卑鄙的事也不能让你变得肮脏……”
干净鲜活,让人妒忌,也令人羡慕。
他也曾想过,只要她不掺和沈家的事,就将她放归到真正清净自在的地方去。
“我没想在你这里为自己开脱,反正怎么听都像是垂死挣扎。”他轻嗤,“但那大概是我这三十多年唯一一次动了‘仁慈’的念头,只可惜,就连你也不是真正自由的人。你也陷进了这滩淤泥里,那些锁链还是把你缠住了,你的手上也沾了人命,变得和我们一样。”
“她没有。”
神子澈轻声否认。
他笑了笑,没有多说,可这殿内的四个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她终究没有陷到底。
……
虞昼持的毒解了,病却没有起色。
中秋前夕,他死了。
翌日,一盒月饼被送到柳太后面前。
女人面白如纸,颤巍巍撕开了月饼,里面却是素馅的。
太后殿中起火的事,是送饭的宫人最先发现的。
她在火焰中发疯般大笑,笑得过路之人都毛骨悚然。
沈栖棠没觉得有多高兴。
她将药草与毒草都铺在桌上,犹豫不已。
“晚上有灯会,要出去走走吗?”
神子澈令灼炎将那些公文都丢在桌案上,问她。
沈栖棠仍旧拨弄着她的那些药草,不答反问,“虞沉舟让我问你封亲王的事,他说他想恢复你的姓氏,朝臣和老夫人都答应了,你怎么没接受?是因为……抵触?”
“没什么抵触的。”神子澈轻笑,“若封了亲王之后,送到我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