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沉舟早已躲回殿中,沈栖棠打量着女人,有些迟疑,“这就是……那个跟踪我们的人?”
“与其说是跟踪,倒不如说她一直就躲在宫里。”
偏院庭前的井里是有清水的,神子澈请溯娘烧了水,出门回避。
沈栖棠做不来这种事,帮不上忙,也就跟了出来,追问,“这么说来,虞沉舟方才说殿中‘进了老鼠’,莫非就是指她?”
“或许。”
神子澈略一沉yin,将她身上松散的斗篷系紧,有些担心,“毒蛊如何了?”
“无妨了。”沈栖棠老脸一红,主动反省,“这次的确是我疏忽,那尸骸血rou模糊的,被吓住了就没注意……今天偷偷溜出去也是我的问题,对不起嘛。”
男人一怔,垂眸低笑。
她倒是不记仇。
“嗯。”
少女不经意碰到他手背的指尖仍然冷得吓人,神子澈仍旧担心,背风站着,从身后环住她。
沈栖棠默不作声,抬眸便瞧见那一树未绽的红梅。
那里本该是一株枯死的老树,从四岁小孩子的视角望去,仿佛高耸入云。
她靠在青年劲瘦的胸膛,小声喊了一句,“阿澈哥哥。”
“嗯?”
神子澈等了良久,没听见下文,不解,“怎么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来……”
原先是想问什么的,可旧日的事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他不想提,也就罢了。
反正他往日不说的缘故,多少也能猜得到。
老长毅侯与沈老爷子虽没亲缘,年轻时却也称兄道弟,算是同辈人。
可若按先帝之子那里绕上一圈回来,那就差辈了嘛。
她抿唇,“以前后花园有一只白犬?”
“嗯,小时候你还怕狗,被吓得不轻。”
“那只狗后来去哪里了?”
“已经死了,不过孩子倒是还在。”神子澈低声笑了笑,“你刚回来的时候,不是在府里见过么。这两年没有时间照看它,正好西园的人来问,便交给她们照料了。”
结果还被沈栖棠扎了一针。
这大概就是母债子偿。
“可是我没在别苑里见过它,送走了么?”沈栖棠悻悻的,“我又没下死手,针取出来之后应该就没事了啊?”
“管家养着。不过,你现在不怕了么?”
明明只是两年没有相见,许多事却已经不同了。
甚至也会像现在这样,相顾无言,东拉西扯地找些闲话来遮掩那些不愿坦白的心事。
神子澈垂眸,将下颌虚倚在她发心,浅淡的海棠香萦绕在他鼻端,好闻,却也令他不安。
沈栖棠倒是一无所觉,渐渐有些困倦,便没多余心思隐瞒什么,“上次没骗你,从祭坛跳下去的时候,确实磕到了头,游到江岸就已经没力气了。两只小土狗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一直帮我挡着风取暖,后来就不怕了啊……”
第212章 凭月
她极少主动提起这两年间的事。
神子澈一窒,下意识收紧了环住她的双臂。
少女此刻昏昏欲睡,卸下了心防,若要询问些什么,正是大好的时机。
“那,醒来之后呢?”
“之后就离开那里了呀,离王都太近,被发现就不好了。而且肯定会有人试图捞我的尸骨嘛,江岸不安全……”
神子澈怀里很暖,低沉的嗓音就在耳畔,很轻,反倒令睡意更浓。
少女回答时便也有些哑,裹着一层绵软的鼻音,呼吸也渐渐变得绵长。
“就直接去了野渡么?”
“顺路去的,本来想去南域……”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了。
“哐当!”
木屋里,铜盆被打翻在地。
那点睡意顿时被驱散,沈栖棠茫然片刻,回神时已被牵进了屋子里。
女人呆愣着杵在浴盆旁,穿着溯娘的中衣,被打shi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还滴着水珠。
她的表情有些傻,容貌却极昳丽,五官是极具攻击性的Jing致,若非双眸实在呆滞,一定会令人惊叹。
然而这张脸,沈栖棠却早已不是第一次见了。
虽细节上有些不同,但此人,分明与书楼那个欢卿极为肖似,甚至更为绝艳!
神子澈似乎也十分诧异,“她——”
“她方才清醒过片刻。”溯娘拾起铜盆,两弯稀疏的眉毛几乎拧成一个死结,“是看见镜子时,突然回神的,但很快就又这样了。身上有许多伤口,似乎潦草处理过,但状况也不容乐观。”
老人家欲言又止。
“容我看看。”沈栖棠挣开睡意,试探着靠近了女人。
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顺从地坐在了榻上,任由沈栖棠探过脉息,呆滞得像只提线的木偶。
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