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从那刀上,看到了刀身上映出来自己霎时间惨白的脸色。
沈怀玉之前用餐的时候就在桌子上叩击了两下,王巍早就知道了沈怀玉的意图,一进屋子就从窗户跳到了沈怀玉屋外的树上,伺机待动。
此刻王巍从窗户外面猛地跳了进来,将自己的刀收回来,男子失声道:“双、双刀隐客?”
只要在这个道上混的,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双刀隐客,一把龙刀,一把凤刀,龙凤双刀相当强悍,打败了逍遥客以后更是声名大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男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娘子身边居然还跟了双刀隐客!
但是事已至此,男子还是对身后的跟着的娘子喝道:“先抓住那个小娘子,就算是双刀隐客也奈何不了我们,他一看就是听令于那小娘子的!”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的女子听闻他的话,脚尖一点踏上一个板凳,左手就要够到沈怀玉的脖颈——
王巍凤刀挥舞出去,男子想拦,但刀上所带的凛冽气势让他根本无从下手,而且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连武器都没带,以为只是对付两个小娘子——
刀光所到之处,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女子想收手,但是早就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到一声闷响,女子的左臂应声而断,王巍的刀几乎是毫无阻碍地割断了她的左臂,‘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王巍的刀上渗着血,而那女子跪在地上,左臂和肩膀连接处汩汩冒着血。
忍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来。
王巍的刀尖对着男子,那强盗哪里还有之前的气势,在刀下缓缓地跪了下来,眼睛却还盯着沈怀玉,语气Yin毒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有问题的?”
沈怀玉将手中的书放下,“你们的伪装其实已经很好了,可是却忘了一些细节。”
“你们的穿着寒酸,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是这间客栈的饭菜却不便宜,你们两个人点了两道最昂贵的菜,这可不像是会Jing打细算的寒门夫妻。”
“况且退一步说,就算你们是偶尔出手阔绰一下,也不可能那两道卖相很是不错的饭菜只动了几口。”
“除非,你们有问题。”
男子没想到居然是在这个地方漏了马脚,更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柔弱的小女子心思竟然这么缜密,原本他们已经将瑟缩的中年夫妇伪装得很是彻底了,却没想到在吃食上被她发现了不对劲。
男子自知活不成了,嘴上冷笑,“你这种来自京邑的贵族小姐,身边还跟着双刀隐客,没想到还能关心到我们这种下等人的生活。要不是前些年金陵饥荒,你们在京邑当官的爹叔把我们的赈灾粮银都贪的一滴不剩,你以为我会做这样勾当?”
“你们这样的世家小姐,都是该死的!都是因为你们的贪图享乐,才造成了当年我爹我娘全部饿死在路上!今日你杀了我,来日你这样的杂碎也会被别人所杀!”
沈怀玉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笑了。
被人指着鼻子骂,居然还笑了?
男子惊疑道:“你笑什么?”
沈怀玉蹲下来和他平视,“笑你蠢,笑你什么事情都不求甚解就在这里大放厥词,以为自己是替天行道,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扶弱扬善、惩jian除恶的英雄,觉得自己的一己私欲有了一个遮羞布,你就真的是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还真的挺会自欺欺人,你所做的,不过就是想要掠夺我的钱财,甚至还想把我抓回去凌-辱,现在还用这样的话来粉饰自己干的丧尽天良的事?”
“京邑当然有贪官,前户部尚书张栋确实贪污众多,害的金陵几乎饿殍遍地,当时的江宁刺史沈怀玉为了让张栋吐出赈灾粮,不惜用父亲沈其道的旧部拿来交换,在官拜一品的时候更是将张栋抄斩,以慰数万金陵惨死之人上天之灵!”
“而说沈怀玉是玩弄权术的jian佞之臣的金陵人,也同样不在少数。现在你和我讲,京邑所有的官员甚至妻女都该死,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的京邑也是数位官员全部身家捐献用以金陵赈灾?”
男子嘴唇翕动,此时他对面前的这位小娘子早就没有半分垂涎,语无lun次道:“可是人人都说,沈怀玉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佞臣……就算她曾经对金陵有恩,但我的爹娘还是死了……”
“你甚至都不知道金陵饥荒动荡的始作俑者,只知道人云亦云,你爹娘的死你可以怪金陵那年天公不作美,也可以恨张栋贪得无厌,但是你有什么资格怪沈怀玉?”
王巍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蹲下来看着自己刀锋所指之人,原本这位世家少女说想要替沈怀玉报仇,他还有些迟疑,但是也只准备走一步算一步。
后来的相处中,王巍也只是觉得这位少女看似无害,其实心里有自己的原则,一旦遇到什么人真正触犯到了她,她也会毫不手下留情地除去,王巍虽然没有见过什么贵女,但还是觉得这位少女应当和寻常贵女很不一样。
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