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弟弟是笑一下都会被夸的孩子啊。
随着门一点点关上,最后一点光亮被木门隔绝。
往后几个月,为了不让爸爸疑心,小余浪想了个妙招。
他本来成绩就不差,加之课程不难,他可以完美地把总分控制在某个区间内,慢慢从年级倒数,“进步”到了年级中游。
期末的家长会时,老师点名夸奖了他,而后,让家长上台讲话。
多荣幸的事!他终于可以骄傲地把爸爸介绍给全班的同学和家长看啦!
小余浪盯着讲台的眼神亮亮的,腰背直直贴着墙,期待地看着台上。
余父拿到话筒,先是照例感谢一番老师的辛苦付出,隔着整个教室,看了眼坐在后面的小余浪,说道:“余浪考成这样,是他应该做的。既然是必须要做的,就不夸了吧。”
小余浪的笑意僵在嘴角,明亮的眼神一点点黯下去。
什么叫……是他应该做的?什么叫,不需要被夸奖?
他明明就很需要啊!
这么渴望的东西,到了父亲嘴里,变得一文不值。
当天晚上,余浪背上包走了。
他提前给亲妈打了电话,想去她那里住一段时间,亲妈应下来,跟他说了个地址。
这个地址,小余浪只在宣传海报上看见过。
市内著名的别墅区,很大很大的房子。
家里有个继父的女儿,妈妈让小余浪管她叫姐姐。这个姐姐对他很友善,进门就给他拿了一大堆英文包装的零食。尽管他看不懂是什么,还是按照姐姐说的,局促小心,一点点吃着。
等大人们都回了房,姐姐也终于沉下脸,凉飕飕瞥他一眼,语气里满满都是鄙夷:“看见你妈手上那个戒指了吗?”
小余浪很轻地点头。
亮晶晶的东西,在灯下,很亮。
“那是我爸给她买的,南非的钻石。就这一颗小东西,足够买下这一整个小区的别墅。”
小余浪抿抿唇,坐在凉凉的沙发上,放在地毯上的脚不自觉往后挪了挪。
“小心点,你知道这块地毯多贵吗?纯羊毛的。”
小余浪动也不敢动了。
“行了,你自己上去睡吧,二楼那个小房间是你的。”
女孩指了指楼上房间的位置,高傲地离开了。
小余浪小心翼翼从沙发上下来,踮脚用脚尖踩着地毯,轻手轻脚地上了楼,站定在门口。先是把手心在身上擦了擦,才敢去碰门把手。
打开门,小余浪愣了愣,目测着这个“小房间”。
这房间比他在爸爸那里住的大了一倍。
床是软的,地上开着地暖,热乎乎的。
小余浪站在门边看了看,手扶着门框,下楼悄悄离开了这座大房子。
这房子是很好,但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晚上九点,去往爸爸那里的公交车已经停运。冬天的夜晚,又是刮风又是下雪,小余浪背着个书包,把脸埋进围巾里,一步一步往爸爸家走。
那才是属于他的地方吧,房子虽然不大,但他过的非常舒心。
这么想着,脚步都轻快许多,好似感受不到周围的寒意,嘴角微微勾起。
抬眼就是小区大门,余浪眼看着还差一步就能进去。
他停住了脚步——
前面一家三口的背影,如此和谐。
小余浪停在原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拐进了楼道。
雪下的更大。
风好冷,雪好凉,他连自己呼出的热气,都看不见白雾。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想来想去,他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天已经很晚了,路上行驶的车都没几辆,小余浪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往前走,昏黄路灯下把影子拉得修长,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走到姐姐那里。
魏依然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人,父母离婚时,她不打算跟任何一个人住,只要求现在这个房子给她,再请个阿姨就足够。
而余浪选择跟了爸爸。
他记得,那个时候,爸爸是很高兴的。
小余浪盯着楼层的某户,脑子里还是刚才的画面。
爸妈都组建了新家庭,都有了新孩子,他才是最多余的那个。
到姐姐这里,她会不会也不要他?
如果魏依然也不要他,他该往哪里去?
可外面实在太冷了,从爸爸那里走过来,已经耗干他所有的力气。余浪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双手的存在,一声不吭走进楼道。
连感应灯都没亮。
而后,抱着双膝坐在门口。直到第二天早上,黎姨出来放垃圾,才发现了他。
黎姨被吓坏了,半搂半抱把余浪带进屋里,用手搓着他冰凉几乎冻僵的手和脸,把魏依然从卧室喊了出来。
魏依然站在卧室门口,看见他这副模样,接过他的书包,又帮他脱掉外套,从柜子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