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尤哭着回自己家了,关门前说“老婆我明天再找你玩”,脸上灰灰红红的是被眼泪泡开的化妆品,被他胡乱用手背抹去。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纪源换掉衣服,用洗面nai卸了妆之后,仰躺在被子上。本来想梳理一下这两天杂乱无章的信息,但思绪集中不到一会儿又散开,最后他便只盯着头顶的射灯发呆,无限放空大脑,好腾出空间,把那些碎片化的场景与对话都慢慢堆砌起来,以抓住重点,
先是蒋安睿,又是祝尤,这一个两个都在打什么哑谜……他们那算是告白吧,但这两人怎么可能真的喜欢我?是我在自作多情吗?我有什么好喜欢的?他们那个条件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纪源想得脑壳痛,干脆闭上眼睛又一次放空自己,结果他就这样睡着了。
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窗帘缝隙间是一条不规则的墨蓝色,夹着城市里万家灯火的光点。
一个边缘模糊的影子坐在他的床尾,把纪源吓了一大跳,脚还没完全醒来,就被惊恐的大脑指挥着踹出去,一下子踢在了软软热热的身体上。
啊,是个活人。
“……你是不是在打击报复?”那人“嘶”了一声,揉着自己的腰侧,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并不陌生,“还是说,跟你那小姑娘闹矛盾了,失恋了发脾气?”
“……庄历州?”纪源的声音有些哑。这人那天抱着他在温泉做完,等那群不速之客走了之后又在淋浴室来了一次。两人在水里泡了冲了那么久,指腹都皱巴巴的了,庄历州还用粗糙的指头不断刺激他的敏感点。纪源最后回公寓的时候,都没力气吃午饭,睡醒起来就该吃晚饭了。
不过,今天也是一样。也不知道祝尤中午吃东西没有……
纪源缩回被庄历州捏了一把的那只脚,晃了晃睡得发沉的脑袋,又倒回床上。翻了个身,他懒洋洋开口道,“你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吗。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蒋安睿半夜来日了你几顿,你们在这张床上十指紧握着媾和。你动情地一直喊他名字,而不是什么“好哥哥”。
然后晚了一步,只能看着你躺在沙发上和祝尤接吻,还出奇耐心地喂他吃早餐。你们一起出门,回来的时候却穿了别的衣服,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是刚做过。
还有就是今晚我被邀请参加一个大尺度的派对,举办人是一个金融圈大鳄,本可以借此交换点好处的,但收到公寓管理软件提示你回家了,莫名就调转车头赶过来。
但庄历州什么也没说。
“没事。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男人眯眼笑着,把各种话都咽下,躺到纪源身侧,伸手揉他的耳朵。他们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各自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纪源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笑得假。闭上眼,纪源听到自己小声说,“庄历州,你何必……你应该有固定的床伴吧,喜欢你的人应该也不少,你为什么……”
“我比较喜欢要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庄历州打断他,意有所指道。
纪源睁开眼,无语地撇了下嘴,“怎么,能让你有成就感吗,这是你长年击剑养成的习惯?”这男人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中二。
“哦?你知道我会击剑?”庄历州来了兴趣,又凑近了些,用膝盖把纪源的大腿划拉到自己腿下压着,“我以为阿源什么都不在意呢,你还知道我什么?”
“就平常大家都知道的那些吧,百科上有你的身高、年龄、过往经历什么的。那些不是你自己立的词条?”纪源开了个玩笑,桃花眼在黑暗中映着窗外的光。
庄历州看他半晌,没接他的无聊话,拇指从纪源的耳朵转移到他的下睫毛上,“阿源之前不是说,自己没男朋友?”
纪源放轻呼吸,突然回忆起上次这个话茬被提起来的场景。啊,他知道了吧,蒋安睿和祝尤这几天都来过这里。就像他每次都能抓住这两人都不在的空隙过来一样。
看着男人薄眼薄唇的浅笑,纪源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拂开他在做小动作的手,“嗯,是啊,我这种渣男一般是没有男朋友的。”
庄历州顺势搂过他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又带了点,“怎么,那两人你都不喜欢?”
“……这是我和别人的私事,庄总还会八卦这个?”纪源语气淡了下来。明明刚才平平无奇随口聊天时,气氛还挺不错的,庄历州偏要提这个让他头痛的话题。
“阿源没否认,那是两个都喜欢?”庄历州手向下滑,摸上纪源的屁股。
纪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冷硬,“我凭什么就得喜欢谁或者跟谁谈恋爱?”
庄历州见他翻脸,竟是笑出声,“咦,被我说中就恼羞成怒了?”
“……你是不是听不懂别人说话。”纪源将此时的无力感归因于嘴拙,反正自己每次跟人吵架都吵不赢,他连蒋安睿那种只会脏话连篇的人都吵不过,更不必提是跟庄历州这样以进为退、总把疑问句当成陈述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