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医生挑眉看了眼季聊,略带迟疑地问道:“先生,有关病人的情况涉及个人隐私, 如果不是亲属, 抱歉……”
“我是她先生。”
季聊解释,连忙再次询问:“我有权知道我太太的真实病情。”
年轻医生犹疑片刻,突然往后靠了靠问道:“可是我怎么听林小姐说, 您和她已经离婚了?而且……”他笑起来更显温和, 语气却有些打抱不平,“如果你是林小姐的先生, 怎么会不知道她对什么药物过敏?”
想到刚来时自己的失误, 季聊顿时语噎。
他拧紧眉头,想了一会, 见医生已经对他有了偏见,只好从大衣口袋掏出了结婚证。
“还没离婚。”季聊平静的语气里有些失落,“至少现在,我还有知道我太太病情的权利。”
年轻医生匆匆扫了眼, 心里更加古怪,怎么会有人随身带着结婚证……
他把眼前的男人和结婚证上红底衬衣照片对上号之后,才不耐烦道:“病人临床表现为轻型颅脑损伤, 根据片子和病人个体症状来看,虽然受伤程度较轻, 但是局部记忆出现缺失。”
简而言之,林遇失去了部分记忆。
而根据刚刚他和林遇的交谈,他发现这部分记忆正好是属于他们之间的,是林遇对他刻骨铭心的那部分。
她经历了一场生死,睁开眼第一件事, 就是把自己对他的爱都忘了。
她到底有多痛,才会选择把伤口埋藏起来呢?她这是在变着法的保护自己。
季聊想着,心底的疼惜和愧疚越发深重,他身体不由地晃了晃,车祸残余的后遗症再次涌了起来,他好一会才站稳脚跟,忍着头痛和不适,再次看向眼前的大夫。
“她还有机会恢复吗?”
“可能一两个小时,一年半载,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记得。”年轻医生将林遇的的检查报告和脑CT一并交给季聊,最后嘱咐道:“为避免病人病情加重,不要让她再受刺激,回家之后尽量让保持心情愉快,慢慢调养,总会好的。”
季聊将牛皮纸袋子攥在手里,耳畔不断回响着医生的话。
他走出办公室大门,感觉两条腿灌了铅似的重。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带着林遇去杏花节,她就不会出事,也不会吃这些苦。
季聊暗暗自责,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一路走回病房,快到房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间里有男人的说话声。
“伯父伯母听说你受伤了急得不得了,要不是我拦着这会早过来了。”他声音低醇,温和又宠溺道:“你看你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跟家里打招呼,要不是这里的医生正好是我高中同学,我都不知道新闻里说的就是你们。”
“哎呀,我没事。”
林遇笑眯眯地拉起邵程也的胳膊,手腕上的镯子落在袖口,“幸亏程也哥作保,要不然刚刚视频里,我肯定又被挨训了。”
邵程也笑着敷衍过去,目光却留在林遇手臂上的镯子上,“这个你一直戴着?”
林遇低头看了眼镯子,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模糊的脸。
雨幕里,她仰着头看向那人,满心底都是甜丝丝的,是从未有过的羞怯与欢喜。
林遇伸手转动镯子,有些意外地看向邵程也,“这个镯子是你送我的?”
邵程也奇怪地看了眼林遇,伸手摸了下她的后脑勺,声音温柔地笑道:“上次不是已经问过了?怎么还问。”
林遇盯着邵程也看了一会,又垂下眼看镯子。
她突然想起有次在水上乐园,邵程也也像现在这样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他的轮廓和记忆里那人隐约重合在一起,心底两种陌生的感觉奇迹般的开始交织融合。
“听说你要去lun敦了?”
那天,他温和的声音带着一点点试探:“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林遇眼底泛起一丝暖意,她笑着仰起头,在暧昧的夕阳下轻声笑道:“程也哥,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我呀?”
病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季聊的身影骤然出现。
邵程也还沉浸在刚刚林遇的问话里,突然就被人一把拉到一旁,突然闯入的男人横在他的面前,伸手牵起了林遇的手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邵程也按住季聊的肩膀,扫过林遇惊慌失措的脸,厉声道:“你弄疼她了。”
季聊下意识松了松手,回头看向林遇的眼底满是歉疚。
他动了动嘴唇,手指轻轻握了握,“我们出去聊,好不好?”
“还要说什么?”林遇把手从季聊掌心抽回来,瞬间挪到邵程也身后。
她将手背到身后揉了揉,觉得眼前的男人莫名其妙,“季聊,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合约到期,你也答应了要离婚,以后就不要再纠缠我了。”
她记得自己在旁骋的会议室里听到的季聊和林行安的对话,他明明只是利用她而言,现在这幅深情的样子演给谁看?想到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