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上课时间,他们进去并没有遇到阻拦。
岑佳宁熟门熟路地就到了三楼,电梯进去就是家长等待区,放了几张桌子和椅子。
她走过去,找了中间那张桌子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急切地在桌面上寻找什么。
桌面被擦得很干净,上面什么都没有。
岑佳宁却是定定地看了好久,久到一滴眼泪终于忍不住,落到了桌子上。
小时候在这里学舞蹈,那时候爸爸的公司刚刚稳定,有比较多的时间,偶尔也会陪她来上课,每一次,他都会坐在这里跟她说:“小宁好好上课,要是下课没有见到爸爸,就在这个位置等爸爸,爸爸肯定会回来的。”
第一次没遇到爸爸,是爸爸去旁边打电话了,岑佳宁哭得很伤心。
后来,爸爸回来了,把她抱到腿上坐着,笑道:“爸爸怎么会不要小宁呢,只要小宁乖乖地在这里等爸爸,肯定能等到爸爸的!”
再后来,又有几次她下课之后没有看到爸爸,都是乖乖地坐在这个位置上等,无聊的时候,她会拿笔在桌上画画,留下了很多她的“杰作”。
每一次,不管等多久,爸爸一定会出现,带着几分歉意告诉她:“对不起,宝贝女儿,爸爸实在太忙了,爸爸又迟到了。”
其实她很想说,不管多久,她都愿意等,只要爸爸肯回来。
二十岁那一年,爸爸的葬礼结束后,岑佳宁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很久很久。
她甚至天真的以为,只要这样一直坐下去,爸爸就真的会回来的。
但是那一次,爸爸失约了。
那是他第一次失约。
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岑佳宁彻底明白了一件事:爸爸是真的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岑佳宁愣愣地坐着,眼前那张桌子的花纹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滴在桌上。
张宏堡跟她分手的时候,她没哭过。
裘曼莉背叛她的时候,她没哭过。
王佩琴逼她嫁给水希明的时候她一样没有哭过。
二十岁以后,她把眼泪都收了起来,因为她知道,再也没有一个人的肩膀可以让她靠着肆无忌惮地哭。
但是今天,她只想大哭一场。
一张纸巾递到了眼前,跟着她上楼的男人一句话都没多问,一句话都没多说,只是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岑佳宁泪眼朦胧地抬头盯着他看,良久接过了纸巾,叹了口气。
其实她骨子里也只是个小女人罢了,有时候,也会希望自己难过的时候,会有个人跟在她身后,哪怕他一言不发,哪怕……他是个GAY。
“我想去趟城郊公墓,如果你没时间的话,我可以自己去。”岑佳宁情绪很低落。
“我有空。”顾振翊看看她,“现在就走吗?”
“嗯!”岑佳宁点点头,站起身。
二人回到车上,管奚看了岑佳宁一眼,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别问,跟我们一起走吧。”顾振翊发动车子。
城郊公墓,不是清明不是冬至不是过年,所以附近几乎没有人。
岑佳宁在山下的花店买了一束颜色鲜艳的天堂鸟,看了一眼顾振翊和管奚道:“你们在车里等着吧。”
顾振翊摇摇头:“我们陪你上去,保证不打扰你,远远看着就行。”
岑佳宁没反对,顾振翊和管奚就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岑国洋的墓在半山腰,最贵的那几个墓碑之一。
当年国洋广告欠债累累,但岑佳宁依然顶着被债主围攻的危险,给爸爸挑了这最贵的墓地。
现在,她站在墓碑前,想起五年前自己的坚持,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买个最贵的墓地又怎么样呢,人都已经死了,墓地又能代表什么?
岑佳宁把天堂鸟放到墓碑前,手在墓碑上刻的字上流连,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爸,我要结婚了,他对我很好,我会很幸福的,我一定会很幸福的!”
她一定会幸福的,不用靠任何人,只有自己也可以幸福!
*
不远处,管奚看看顾振翊:“怎么了,把人惹哭了?”
顾振翊不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俩不是都快结婚了么,女婿去看看老丈人也是合情合理的,怎么不让你上去?”
顾振翊瞪他一眼:“总有一天,她会带着我一起来在这里看她爸。”
“你顾二少的理想真是越来越远大了。”管奚呲之以鼻,“哎,对了,有件事刚才岑大小姐在我一直没说,这些天裘家两姐妹活动可挺频繁的。”
“什么活动?”
“好像到处派人在查C城附近的整形医院,连国外都没放过,找了好几家旅行社,问小宁最近是不是有出国,专门找的都是那些以整容出名的那几个国家,我就不明白了,岑大小姐是长得挺漂亮的,可C城的人对她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