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们都好像鹅。”高意指着屏幕里的人,“她是天鹅,您是呆头鹅。”
季节强撑着保持平衡,不好直接上手,圆目怒瞪,“你一天嘴不欠就难受是吧?”
高意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去去去……”季节嫌弃的把人赶回房,“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高意嘴瘾还没过够,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不是来自自家的巨响声,它混在各种声音里,高意和季节还以为是物业在修缮什么老化的设备。
“我说这物业白天都在干嘛啊,晚上敲敲打打的不是扰民吗?”季节翻了个白眼,准备出去数落一通,“我非要说说……”
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那肯定不是物业发出的声音,因为接着便是一道凄惨的尖叫声,足以响彻进他们的耳底。
高意和季节面面相觑,很快就反应过来。
是沈青然的声音!
他们踩着鞋子推门而出,大力拍打着程家的门,隔着厚厚的门板,里面不断传出撞击声和尖叫声,却没有人来开门。
“程羽!程羽!”高意来不及多想,“妈!快叫物业来撬锁!”
那些声音不是一个人可以发出来的,毫无疑问,沈青然正遭受着毒打。
季节惊慌失措,边打电话边跑到楼下物业去叫人。
几分钟之后,物业上来,“快点啊!快点!”季节焦急催促。
“好了好了。”终于,物业满头大汗地打开门。
他们冲了进去,原本惨绝人寰的声音已然消失了。
高意的心沉到谷底,他看到程羽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某个房间。
高意来过他家,知道那个房间属于程羽父母。
“程羽!”高意和季节冲到他身边,“你妈妈怎么……”
程羽的脸色白得要命,没有任何血色。
房门大敞,一片狼藉,里面展示出来的场景足以让在场看过的所有人铭记一生。
“别看!”高意跪在程羽旁边,拼命用颤抖着的臂弯抱住那具还在呼吸却冰冷的身体,把程羽的脑袋牢牢地塞进自己的胸膛,“程羽……别看……别看……”
“卧槽……恶心……这都发生了什么……”物业忍不住干呕,赶紧掏出手机报警。
遍体鳞伤的沈青然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她的衣服被撕烂、腹部被剖开,从头发到赤裸的脚尖,都包裹在shi透了床单的血泊之中。
可血迹并不属于她一人。
程平里侧躺在她身边,左胸赫然插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刀,表情却十分安详满足。
警察来了,程家被拉上警戒线,季节和物业留在那里做笔录,高意背着程羽回自己家。
“程羽……程羽……”
程羽呆滞着坐在沙发,不哭不闹不说话,对外界没有反应,宛如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漂亮的躯壳。
高意只能下意识握住他冰冷的手,祈祷能传递过去一点点温度。
楼下有闪着灯的警车停靠,原本属于这个夏夜的所有声音都被七嘴八舌覆盖。
即使关实了每一扇窗户,也阻隔不了那些如沸的议论声。
简单即快乐,快乐是转瞬即逝的泡沫。
第7章
程羽没有地方可去,便在高意家住下了。季节每天都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菜,他机械地扒了两口就躲回高意的房里,谁也不搭理。
谁也不知道那天到底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只知道是程平里杀了沈青然,然后自杀。
人人都在猜测个中原因,在知道夫妻俩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后,又开始怜悯那个素未谋面的可怜孩子。
程羽依然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反常到令人担忧。只是每天晚上被高意搂进在怀里时,才会发出细碎的抽噎声,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他好像是个不会嚎啕大哭的孩子。
庆幸还是在暑假,高意推掉了所有外出的约,陪伴在程羽身边,除了洗澡和吃饭,其余时间他和程羽一起待在房间里,他写作业,程羽就蹲在旁边,安静到可怕。
“程羽,我带你去吃火锅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
“程羽,我们出去走走吧。”
“程羽……”
程羽好像得了失语症。
程羽的下巴越发尖细了,连睡颜都蹙着眉,高意掖紧程羽的被子,确保他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出去。
“睡了?”季节靠在门外小声问,“睡着了吧?”
“睡着了。”高意比了个“嘘”,和季节一起坐到沙发上。
李名扬出差了一段时间,还没回来,季节告诉他程家发生的事情时,电话那头的男人也沉默了许久。
“他今天在房里说话没?”
高意摇摇头。
“一句都没有?一声都没哼?”
“没。”高意说,“就看着我,没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