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堆嫌弃起哄的声音中,保持少年音乐家的气度,淡定从容地走了出去,直到站在他家小可爱面前,终于忍不住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时候周嘉阳让他们跳《种太阳》真没错,因为这会儿,他们就像从同一棵大树上长出来的两个太阳,一大一小,散发着同样赤诚的光芒,也被对方的光芒所吸引。
他们情不自禁地一点点凑近对方,好奇地想探究对方更多。
但青春的羞涩又让他们克制,保持着最后一点距离。
……
沈冰年的首演成功之后,排练安排宽松了不少,可以留出更多时间陪姜映雪训练。
他们跟着教练们的要求,按部就班地训练,因为他们上面还有一对技术更稳定的老将,最大的压力还没有落到他们头上,暂时还能自得其乐地享受冰舞。
“沈冰年,你说你不想结婚,一辈子跟音乐一起,对吧?”
他们跳着慢节奏的舞步:“嗯。”
“我也不结婚,那你和音乐顺便带上我吧,我们三个永远一起,比李白‘对影成三人’幸福多了。”
“那当然,我们要永远一起。”他几乎能感到快乐在大脑皮层堆积,低头看姜映雪的时候,满心欢喜,忍不住举起来旋转了几圈,然后从他怀里,慢慢地把人放下来。
这个动作是规定之外突如其来的,姜映雪没有心理准备,但一点也没慌张,反而觉得很自然,很开心,她感受到了纯粹享受一个旋转托举的快乐。
他们都很快乐,旁边盯着的范敏禾可就不那么快乐了:“错了错了,还没到托举呢,动作全乱了,还有刚才跳得也太慢了,重来。”
批评一点都影响不了他们现在的心情,他们只觉得快乐,原来长大了,人就会变得这么快乐吗?如果他们再更大一点,会不会更快乐呢?
他们谁也没说话,但两个跳同样舞步的人,心里一样地憧憬着。
但是静谧的快乐没有维持多久,陆煜忽然冲进来:“范教练,时领队找你!”
“等会儿,我给他们训练完再……”
“文枫出事了,还在抢救!”
“什么?”
范教练直接跟着陆煜跑了出去,姜映雪和沈冰年刚刚的美妙体验就像一个斑斓的泡沫,瞬间破碎得无影无踪。
他们被迫回到现实,一起匆匆地换下冰鞋,也紧跟着去了医院。
ICU门口,叶文棠已经快哭晕过去,全靠陆煜还扶着她,范教练和时领队脸上显而易见的焦躁不安,时领队一直死死扒在玻璃窗前往里看,范教练不住地踱步,捂着嘴,眼睛都红了。
她在那一平米内的范围里来回不知走了多少遍,终于转头质问一个中年男人:“他们为什么会去拍广告,合同签了吗,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姜映雪发现这个男人她认识,就是之前找了她两回请她去拍广告的人。
“您好,这个事情国家队是知情的,之前有位周教练同意了……”
“不可能,周嘉阳从来不管他俩,接广告要有领导签字才可以,这个事情我根本没听过。”时漠赤红着眼睛转过来。
冬奥会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Jing心培养了那么多年的选手生死未卜地躺在抢救室,这件事不是他第一次经历,却比第一次更崩溃,因为这两次性质不同,叶文枫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你们现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我们公司也非常愧疚,大家谁都没有料到广告牌会掉下来,但是他们来拍广告,确实是经过你们一个教练同意的,不然他们兄妹也出不来啊?”
“他们今天出来,是找我开了请假条,说学校有事。”范敏禾道,“要真有人同意,还用得着说谎?”
“你们不信,可以找那个教练过来对峙,叶文棠也说教练们都是同意的,我们不推卸责任,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
周教练回A城去了,不在这边,姜映雪大概听懂了前因后果,帮教练说话:“不是这样的,当时是他们来找我,周教练同意我接,但是我拒绝了,教练当然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他不是一直只管我和沈冰年的吗?”
男人终于听明白了,那位周教练的同意,对象仅限于姜映雪和沈冰年,如果是其他选手,需要其他教练和领导的同意,可叶文棠跟他说队里都同意,实则他们教练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请假理由都是编的!
他对叶文棠产生了不满,但现在人家哥哥还在抢救,他更理亏,忍了下来,没再说话。
他忍了,范敏禾却忍不了,指着叶文棠点了半天。她也许是想要呵斥,却难过得话都说不出,眼泪如蜿蜒不绝的线条,不住往下掉。
盼了多少年,从自己,到周嘉阳,一次次希望,一次次破灭,终于又等到叶文枫这一对,这是冰舞选手离冬奥会最近的一次,上天却像是跟她开玩笑一般,突然降临了一场灾难。
此时医生发出了一张病危通知书,护士匆忙跑出去,向血库中心申请调配更多的血ye。
范敏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