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没想到沈靳知也会有这样置气的时候。
就因为喻迟笙和谢yin川关系好了点。
说话时, 沈靳知神情淡淡像是真的不在意,他推开门往通风走廊尽头走。
周彦却知道,沈靳知真正在意的样子是怎样。
看沈靳知斯文的样子久了, 周彦都差些忘记了他刚从沈家出来的时候。
沈靳知也是用这样平淡的语气说要离开沈家,沈恒原脾气不好, 直言说让他马上滚出沈家。
沈靳知反而笑了会,冷淡地说好啊。
他一无所有地走出沈家老宅, 样子却是高傲的。
他说什么都不要,后来他真的一分一毫都没要,靠自己强大到生生让沈恒原忌惮。
他们都说沈靳知要抢沈家的一切, 也许所有人都忘了, 被戏称为沈二的沈靳知原本就是名正言顺的沈家继承人。
连周彦都差些忘了, 沈靳知原本就不是这样的。
周彦追出去, 拉住沈靳知:“沈二, 你等等。”
沈靳知面色是依旧的冷,他掏出烟盒。
银质打火机发出声音,通风走廊尽头灌进来一阵风, 蓝色火苗在风里跳动, 微小又脆弱,像会在下一秒熄灭。
沈靳知伸手去护微弱的蓝色火苗,看着火焰在手心熄灭, 他终于清醒了几分。
他把烟盒放回口袋,声音没什么起伏:“有事?”
理智告诉周彦他不是个合格的说客, 但他看不惯沈靳知这副什么也不说的样子。
沈靳知是习惯了这样生活,可谁能说谁天生就得这样活着。
他干脆把银质打火机抢过来:“沈二,你气什么?真的气他们般配吗?”
沈靳知反而笑,寡淡的声音带了一丝哑意。
连他都说不清自己气什么。
他没说话, 也没从周彦手里把打火机夺回去。
沉默好久,他只是自嘲似的扯了扯唇角,还是没说话。
首映礼的见面会结束,电影方安排的是和主演共同观看的场次。
之前谢yin川眼尖地看到有人离开,就发现喻迟笙这一整天的不对劲是因为什么。
电影开场前,他问喻迟笙:“小喻,真没事?”
电影方把主演安排在前排中间的位置,即便是谢yin川这样小幅度的动作落在后头的人眼里也很显眼。
喻迟笙没往后边看,还借着大荧幕的光低头在研究《过界》的介绍卡片:“没事。”
《过界》因为在海外反响很好,国内资本也很重视。连首映礼的介绍卡片都做得Jing致,外边像是隆重的宴会请柬,翻开的首页是用花体英文和中文双语写的电影名。主演那栏明晃晃地写着她的名字。
电影封面是个穿着纯白色芭蕾舞裙的女人,她被灯光打亮,身子蜷曲着匐在地上,像只即将死去的白天鹅。电影剧情从芭蕾舞剧《天鹅之死》引出,在首映礼上,导演也解释说这封面是寓意着美丽是脆弱又极易消逝的东西。
她对沈靳知的迷恋,对她来说大概也是脆弱又极易消逝的东西。
喻迟笙答非所问:“谢yin川,你还记不记得导演给我们解释的电影最后一个镜头的意义?”
电影开场,片头音乐喧闹,谢yin川没听清喻迟笙答非所问的这句话,喻迟笙也不在意。
谢yin川再问的时候,她只是微笑用手指示意让他专心看剧情。
她没想到她会比谢yin川更入戏,陷在电影里人物故事里怎么都走不出来。结束比开始更难,难到需要谢yin川残忍地跟她说,喻迟笙,你该醒过来了。
所以电影刚在国外上映的时候,她没出席,也没看到剪辑的最终版本。
喻迟笙沉默下来,双手抱臂观赏剧情,大荧幕的光打在她半边侧脸,明明灭灭。
时隔好久,她竟然是第一次看,心境却和那时候有很大不同。
电影讲了一个舞蹈家因为意外失明,无法再跳舞,在自我封闭中救赎自己的故事。
女主人公是个从小就开始练舞的芭蕾舞者。虽说喻迟笙有舞蹈基础,但她学的是古典舞,和芭蕾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刚开机的时候喻迟笙在练芭蕾的仪态上吃了不少苦,但成片出来效果不错。电影的动作指导是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的首席,连她都夸喻迟笙在电影里的表现就像个真正的芭蕾舞者。
林导也夸她是个专业的好演员,她却明白她有私心,她任由自己把情绪发泄在这个故事里。
女主人公把自己封闭起来,再没想过被人治愈和救赎。
她也没想过也会有一天,电影里的男主人公会出现,在她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伸出手去拉她,坚定地说:“我带你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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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打暗,万籁俱寂,所有情绪都陷在黑暗里。
电影开头是黑屏,有女声轻轻地在数一二三四。
沈靳知能听出来这是喻迟笙的声音。
她的声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