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妧又说:“还给你带了本册子,何公子写的《治国十策》,看完很有裨益。”
楚昕有些气恼,“我不喜欢读书。”
杨妧好脾气地哄着他,“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香囊,绣鸢尾花的,顾老三身上戴了四五个香囊,我一个都没有。”
杨妧无语,剑兰的针线活比瑞萱堂的石榴都要好,想做什么样的香囊不成?
而且跟顾常宝比……顾常宝有点东西恨不能全挂在身上显摆出来。
可看到楚昕乌漆漆的,略带委屈的眼神,杨妧没法拒绝,低低应了声,“好。”
楚昕眸光骤亮,“你答应我了,可不许反悔……我要两个,还想要旱金莲的,用墨绿色底子……你给何公子也做过,为什么不能给我做?”
杨妧无奈道:“好。”
前生今世,除了宁姐儿和杨婵外,她没有对谁这般耐心过,明明知道他的要求不合规矩,却忍不住想要答应他。
楚昕殷勤地替她续上茶,“腊八能做好吗?我给你送腊八粥,顺道带回来,过年时就可以戴上了。”
喜悦溢于言表,好像从来没戴过香囊似的。
杨妧没好气地回答:“能。”
楚昕完全不在意她的态度,美滋滋地从怀里掏出只瓷瓶,“请林医正配的丸药,让小婵和宣哥儿每三天吃一粒,可以温神养气祛邪扶正……前阵子你一定很辛苦吧?”
青碧色的瓷瓶,釉面润泽,湖水般透着清澈,衬得他的手愈发白净修长莹莹如玉。
杨妧心里波澜翻涌。
照料病人自然辛苦,尤其照顾小孩子,可无论弟弟妹妹还是关氏,都是她推脱不开的责任。
她是要撑住这个家的。
面前这人不但能够体恤她,而且先先后后伸手帮过她许多。
杨妧垂眸,接过瓷瓶,一声“谢”字哽在嗓子眼儿里,终是没有出口。
相比于楚昕的付出,口头的感谢苍白得毫无用处。
楚昕弯了眉眼继续道:“这一阵范真玉找过我好几次,他这人的确有胆识,许多人听说开春去宁夏,立刻打了退堂鼓……我又不想死,不做好万全之策怎么可能动身?我跟圣上说要往西北贩粮贩盐,圣上答应拨给我八十人护行。”
“贩盐?倒卖私盐是死罪!”杨妧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低声问道:“圣上指派了你差事?”
楚昕笑着点点头,“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等办完了再给你说。”
“我不要知道,”杨妧郑重地叮嘱,“圣上吩咐你的事情,烂在心里也别往外说。”
“嗯,”楚昕答应着,“范真玉找了瑞安瓷器行,顾老三家里的茶叶铺子打算跟着,加起来差不多二十辆车……含光和承影打着我爹的旗号在五军营挑人,我要找真正有本事的,才不要那些只会花拳绣腿的孬种。”
杨妧抿了嘴笑。
正说着话,青菱推开门,“姑娘,瑞萱堂的文竹说荣郡王府周大爷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楚昕“腾”站起身,“他来送猫……昨儿见到他,我说你今天要来贺寿,竟然把这事儿忘了。我陪你过去。”
青菱伺候杨妧把斗篷披上,低声道:“姑娘斗篷有点薄,要不把那件羽缎的找出来换上?”
“不用,”杨妧拢好帽子,“快午时了,没觉得冷。你瞧世子爷还只穿单衫。”
楚昕笑道:“你没法跟我比,我是冻出来的。从六七岁上,教我功夫的师傅就不许我穿棉袄,一是不方便活动,二是穿太暖,人容易懈怠。”
两人一同出了门,青菱隔着约莫丈余跟在后面,断断续续地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腊八前后,铺子会送账本过来,我已经跟祖母说了,我和严管事一起对;再过两日,昌平田庄的管事会送年节礼,不外乎是各种米面、豆子,还能有山货和野味,我分出一些让李先送你家去。真定还有处田庄,但离得远,而且家里吃不完太多东西,所以不用他们特地赶来,每年春秋两季,小严管事会专门跑一趟。”
杨妧耐心地听着他说话,告诉他,“越是忙,越是要好好吃饭,否则饿病了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对了,听说你昨天发作临川了?”
楚昕道:“我心情不好才没胃口,现在我心情好了。临川他……他话太多,我总是要教训他一顿才长记性。”
杨妧当然不会干涉他管教下人,只温柔地看着他笑。
隔着老远,廖十四认出湖边并肩行走的两人,心里就像打翻了醋坛子般,“滋滋”往外冒酸水。
她看眼仍乐此不疲地挑选梅枝的楚映,提醒道:“已经折了五枝,够了吧?”
楚映扳着手指头数,“给阿妧两枝,祖母屋里一枝,我娘屋里一枝,我要两枝,再折一枝就够了……你瞧那枝好不好?”
廖十四满心都是气苦。
合着她陪楚映在外头挨冻,连枝腊梅都捞不着。
可廖十四又不敢形于表,随口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