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对着江景初轻描淡写,越是惹得他眉头紧锁。
他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微微抬起手,修长的指节微曲,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后肩那朵Jing致的玫瑰花。
半晌,他才开口:“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他抬眼看她,眼里有浓稠的情绪闪烁,他又伸臂搂住她,让她窝进自己的怀里。
他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以前,现在,未来,发生任何事,我都和你在一起,我们共同面对。”
心里持续被蜜意填满,苏蔓盯着江景初。
似乎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依赖,超乎想象,她享受蜜意滋养的程度,让她自己都吃惊。
明明是成年人的世界,他本可以不管不顾的。
可是他没有。
他从始至终都给她以安全感,而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并不知道。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以前在陆皓身上,她没有看到。
人与人之间好像就是这样。
有些人相处时间虽然短,却能给予足够的安全感,让你心里信任的种子,破土萌芽。
直到你认定,他会是最后一个,那个称之为归宿的人。
“是烟烫伤的。”
苏蔓突然开口,神情有些紧绷,她的声音听起来隐隐还有一丝不安:“我十六岁那一年,他……生意失败,每天都在抽烟酗酒。”
她说着,把刚盖好的被单又脱了下来,露出肩胛骨上那个娇艳欲滴的玫瑰刺青。
玫瑰花深陷进rou里,可以想象当时的惨烈。
“那天,我下课回到家,刚进门就闻到屋里全是酒气,不满抱怨了一句,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就拿刚燃的烟头戳进我后肩。”
苏蔓说完,不安看向江景初。
她不确定的是,如果她说出她的过往,他会怎么看她。
江景初这时才觉得,心里一直的疑问,终于破土而出。
他盯着她,小心翼翼的问:“他,是你的父亲?”
苏蔓点头,又拼命摇头:“不,他不配!”
似乎想到什么,苏蔓眼圈发红,几近哽咽:“他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更不配,做一个丈夫!”
江景初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那是苏蔓心底最深处的痛。
昨天她说她记起来了的时候,他就已然明白。
就连那一年,她上了一年医科大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也解释的通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种种观察,江景初已经逐步推算得出来,苏蔓患上了PTSD。
所谓PTSD,也叫创伤后应激障碍,成人通常遇到重大事故或者灾难,而导致的一种常见的心理疾病。
刚才她说到父亲的激动程度,和她后肩上的烫伤,更证实了他这一猜想。
通常患有PTSD的人,会选择性地忘记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一定会是让她连记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那是让她在痛苦边缘挣扎,让她宁愿永远失忆,也不愿意直面面对的事。
如果一个处理不当,她很有可能,永远也恢复不了正常人的生活。
昨天从她的Jing神状态来看,已经濒临奔溃的边缘。
只要有拉她从深渊里走出来的一线希望,无论做什么,他都无怨无悔。
只要有他在,他不会允许她崩溃,更不允许她受伤。
他庆幸他来了,而且,是他来了。
他把苏蔓重新按回自己的怀里,任她在他怀里哽咽抽泣。
“苏小蔓。”
他低低地唤她,声音暗哑,像是一种强调,更像是承诺。
他把她的脸,紧紧揽在靠近自己心脏的地方。
“想哭就哭出来。”
苏蔓趴在江景初的胸口上,翻涌的情绪似乎找到了决堤口。
他的话刚落,她的眼泪便像决堤的chao水般涌了出来,再无停歇。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蔓只觉得心情渐渐得到舒缓。
这个男人的怀抱很厚实,很温暖,靠在他怀里,她不安局促的内心,被他的灼热,被他的气味,缓缓抚平。
“江景初,我都想起来了。”
她平复心情,这才抬起头,对着江景初的深眸:“我想起来我妈,她是怎么死的了。”
江景初指尖一颤,停住动作,窒息的chao水上涨直胸腔,让他一动不动。
只有环着苏蔓腰肢的手指,微微屈起,缓慢收紧。
苏蔓腰间感受到江景初收紧的手指,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对他说,也像是对自己。
“我没事,对她我很抱歉,现在才想起来,原来我当时在场。”
她忽然又冲着江景初,浅浅露出一个笑容,“都过去了,我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江景初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没有动,深邃黝黑的瞳仁里,满载着灼灼烈日光辉。
苏蔓的眼神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