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烧退了。”
江景初的声音轻轻地,像是在哄熟睡的小孩:“想喝水吗?”
苏蔓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她盯着眼前深黑的双眸,声音哑哑地:“想。”
江景初拿起床头的水杯,站起来时,却被一只手拉住衣角。
他转过头,苏蔓怔怔地望着他,眼里尽是惊慌,她的声音微微发着抖,神情像一只流浪在街角,被遗弃的小猫。
无辜又绝望。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带着哀求的哭腔。
“你,别走。”
江景初的动作一滞,低垂的长指握紧,揪绕在一起。
他见过神采飞扬的苏蔓,见过迷人而不自知的苏蔓。
唯独没见过,此时的苏蔓。
他垂眼看了一眼,苏蔓攥的紧紧的手指,指尖捏着他的衣角,可见的发白。
他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苍白,五脏六腑也都随着窒息的chao水,越涨越高。
“好,我不走。”
他又重新坐下,整理好心情,将自己的手,缓缓覆盖在苏蔓冰冷的指尖上。
男人掌心的温暖从指尖传来,一寸一寸让她冰冷的心回春。
苏蔓的心也跟着一颤。
这不是梦吧。
梦里,不该有这么真实的触感。
“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男人的声音又传来,低低地,眼里的神色却带着不可言说的魔力。
苏蔓的眼神开始聚焦,她盯着男人漆黑的双眼,眸底的清明,让她无来由地信任。
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那莫名其妙,又不可名状的磁场。
有他在,好像世界也变得沉静。
踏实又心安。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我十五岁那年。”
苏蔓说完,明显感觉到指尖上的手掌,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又继续:“那一年,我从家里逃了出去。我当时也很佩服我自己,没想过后果,就这么逃出来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男人眸底的情绪,苏蔓假装不在乎地看向江景初。
她挤出一丝微笑:“江医生,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才十五岁的年纪,天不怕地不怕,就觉得我自己能闯出一片天来。”
江景初眸色转晴,眼角带着浅浅笑意。
他盯着苏蔓,忽然就抬起另一只手来,轻轻拨开苏蔓垂到眼前的发丝,再把它们别到她的耳后。
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自然又亲密。
苏蔓的心被和风拂过,被柳絮挠过,再被水波抚平。
他指尖的温热,在擦过她的耳畔时,苏蔓只觉得喉咙干涩地更加明显。
她轻轻咽了下口水。
“我后悔了。”她说。
接着她又轻轻嘟起唇,难受地望向江景初:“我口渴了。”
其实是靠太近,她脸热的不行。
可她没法说,她刚病了一场,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的。
江景初盯着苏蔓没说话。
顾决已经交代过,前面医生给喂过退烧药,刚才明明退下来了,这会儿苏蔓脸颊又通红一片,他皱了皱眉心。
“我去拿水。”
他说着起身,想了想,似乎不放心,又俯下身,看进她的眼:“我很快回来。”
苏蔓被他看的有些发怔。
江景初的深眸里,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情绪,这让她很舒服,很安心,也很受用。
见苏蔓乖巧地点头,江景初才离开。
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倒完水,又拿着来到床前。
“我扶你起来。”
他说着,坐到苏蔓的床边,一只手臂撑在床上扶起她。
苏蔓起来后就发现,她几乎是整个身体都靠在他半边肩膀上。
姿势近乎暧昧。
这让她的脸颊更热了。
她往旁边挪了挪,试图靠在床上,只是男人的手臂紧了紧,似乎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喝吧。”
江景初的声音在她耳畔,夹杂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淡淡的木香,沉静如幽潭。
苏蔓伸手想去接过水杯,江景初却已经将水杯送至嘴边。
她只得往前伸了伸脖子,喝了一口。
刚喝完,男人的手又覆了上来,这次贴在她的额头,他侧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清冽的气息直往她脖颈里灌。
苏蔓僵了片刻,手指发紧地抓着被角,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
靠近江景初的那半边,早就麻到没有了知觉。
紧接着,江景初的声音又传来:“怎么又发烧了?”
苏蔓:“……”
苏蔓深吸一口气,不自然地挣脱他的半边怀抱。
因为没什么气力,明明底气十足的话,说出来却变得软绵,这在江景初耳中听起来,更像是娇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