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进去?”江半夏从里面出来。
“师兄,您可要给咱做主。”焦大一撇嘴,竟露出副委屈的模样。
“天杀的狗东西,偷一盏也就罢了,黑心肝的居然把门口的灯笼全撸完了!偷咱的灯也不怕断子绝孙!”
江半夏仰头看去,宅子大门上光秃秃一片,别说灯笼没有了,就连门上贴的楹联和门神也被人揭了去。
这种情况她从未遇见过,抓人肯定是抓不住,硕大的京都,为抓几个偷灯贼兴师动众不值得。
江半夏沉思片刻招来焦大耳语一番。
“一会儿你也别在街上骂街,多叫几个宫里的弟兄来屋里喝酒,让这条街上的人知道这户人家是哪里人。”
“这样做真得能要回灯笼吗?”焦大持怀疑态度。
“可以试一试,百姓迷信,总喜欢信一些有的没的东西。”江半夏嘱咐道:“最好让他们明白,这里不是能撒野的地方。”
焦大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偷灯的人肯定是见着这户宅门口的灯笼制作Jing良,模样和市面上的白皮灯笼不一样,又逢上元节,于是就顺理成章的偷走了,不过要是让他们知道这户是阉人,打死逼着他们也不会偷。
不偷阉人的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吉利。
从曹博落脚的宅子走到她租住的地方要跨半个城,江半夏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顺着街边闲逛。
上元节这天的京都彻夜灯火通明,按照国丧的规矩理应禁止游乐,可民间百姓不管这么一回事,该乐的还是要乐,不能乐的也要偷偷乐,此时又朝中内斗,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新皇在宫里,看不见就一切安好。
“来碗元宵,多放点玫瑰卤。”她驻足在一处摊点,摸了把铜钱丢进摊主的竹篓里。
“好嘞!”摊主利索的收了桌的空碗,擦出块干净地。
江半夏顺势坐下,她打量着四周灯火阑珊的街道,到处都是‘走百病’穿白衫的人,人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举着灯笼涌向河边或者更远的地方。
“刚出锅,有些烫,您慢点吃!”
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被端了上来,她搅了搅上层的泼卤一口咬下,元宵不似汤圆软糯,但很有嚼劲,咬开时芝麻的香味在舌尖爆开,甜到齁嗓子,她就着碗边喝了一小口汤,嘴里的味道又变得寡淡起来。
她拿着勺子没什么胃口了。
“哟,什么风把您从宫里吹出来了。”迎面走来位身量高挑的少年郎,那少年郎一身青绿色圆领袍,衣角高高扎起露出黑色皮质长靴,干练又不失风度。
“冬小将军。”江半夏起身拱手,脸上立马又盈起笑意。
“别笑了,一天到晚的累不累?”冬醪从腰间抽出把洒金折扇开始胡乱扇风,扇了两下又嫌弃的抛给江半夏。
“哎呀,京都的规矩就是不一样,大冬天的出门都要配折扇,依我看,纯属无聊,这把扇子可是好东西,送你了江兄。”
到手的是把湘妃竹作扇骨的洒金折扇,入手光滑细腻,价钱绝对不便宜,江半夏有些诧异,这位小冬将军要送她?
“给你你就拿着,矫情什么,咱们的矫情一把扇子算什么。”冬醪梗着脑袋强行转移话题:“对了,你知道城郊是谁的驻军?”
第三百三十八章 瞎传
城郊的驻军除了京卫还会谁?江半夏面露疑惑。
“别和我说你不知道啊。”冬醪调侃道。
“城外驻军除了京卫就再无其他,小冬将军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她撇下眼眸,不经意间搅动手边的汤碗。
“也不算是风声。”冬醪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道:“这几日我的人发现城外驻军增多,有好些都是Cao着西北口音的军士。”
“西北口音?”江半夏骤然抬眸,露出副古怪的表情。
他们挨的极近,冬醪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的绒毛,长睫下撇,琥珀色的眼睛看的人心头一跳。
“你觉得会是谁的军队?”冬醪开门见山:“新帝还未登基,这些人跳的太欢了吧?”
“西北口音,只可能是曹丙烨的人。”江半夏下意识的摩挲起刀柄。
“看来你很清楚嘛”冬醪弯嘴笑道:“不过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总得拿出证据不是?”
江半夏会意一笑。
天寒地冻,碗里的元宵凉了,芝麻漂了层油浮在汤汁上,油腻腻的,倒人胃口。
“难得过节,一起走走。”冬醪邀约道。
上元节本是团圆的节日,她没了亲人,天地间孤零零的一人,过节对她来说和无数重复的日子是一样无聊的,干什么都无所谓。
江半夏笑着应承:“也好。”
她这个人很虚伪,对于想要讨好的人会百般忍耐,哪怕是让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她都会笑着应承,只要能达成目的。
“之前还没来京都的时候就听几个贬谪的京官说京都的冬天贼冷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