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面,便让冬醪生出好感,他热情的将江半夏迎进营房。
酒菜上桌,冬醪按照武人的做派先干了一大碗:“江兄远到而来,这杯我替我爹为江兄洗尘。”
江半夏跟着豪放的碰碗,笑意满满道:“也替在下向总镇大人问好。”
“自然自然。”冬醪笑着应下。
推杯换盏间,江半夏摸清楚了这位小冬将军的底儿,明显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看来冬振光不想见曹醇的人。
她握着粗瓷碗,眼珠子一转,当下有了别的想法。
“在下从京都一路南下行至此地,路过杭州、扬州诸多地方,眼见着灾情愈加严重”江半夏叹道:“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呐。”
洪灾,冬醪亲身经历过,最能体会到百姓的疾苦,他跟着长叹。
对待初出茅庐的小子,多讲家国情怀,对待涉世已深的老狐狸,就用利益相诱,江半夏吃准了这位小冬将军不会放着百姓不管。
第二百九十七章 借兵
“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是有事想请总镇大人帮忙。”江半夏放了粗瓷碗,神态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刚才喝酒谈心时,冬醪在心里已经认下江半夏这个兄弟,如今兄弟有事要求他爹,他自然上了心。
“江兄,有什么事你只管和我说,我去替你向我爹求。”冬醪豪放的拍了拍江半夏的肩膀:“我爹这个人你别看他一副谁也惹不起的凶样子,其实心很软。”
“哎~”江半夏长叹一声,为难道:“在下是想向总镇大人借兵。”
“借兵!”冬醪惊呼出声,他问:“我爹这里没有部院的调兵令是借不走兵的。”
部院的调令好办,难办的是冬振光,他手下的兵都是Jing兵,如若没有绝对理由冬振光是万不会把兵借出去。
军队上的那一套和官场上的不同,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哪怕庆文帝来了,那些兵卒也只会听冬振光一人的命令。
“部院的调兵令好办。”江半夏搓着手:“可”
“别可了。”冬醪一拍桌子豪放道:“只要调令到位,我替你做主调兵。”
江半夏拱手笑道:“那就多谢小冬将军。”
“不过江兄借兵是为何事?”
“不瞒小冬将军,在下最近在收拢矿权,有邪教打着上面的旗号占矿。”江半夏语气一顿:“这矿要是收拢住,能截一打笔税钱,用作赈灾救急正好。”
冬醪瞬间明白江半夏的意思,说实话他爹驻守的地方好多矿都被乡豪权贵占了,他很早就像撺掇他爹去收拢矿权,奈何海患连年不得歇息,根本抽不出人手去收拾那群人。
再加之占矿背后多多少少是卫官,而卫官看乡豪的,乡豪看权贵的,权贵最难办的是他们又和矿监太监、锦衣卫们有接触,动都不敢动。
如今这位江兄要去收拢矿权,他巴不得分一杯羹,于是冬醪搓着手指道:“这一片占矿的都是卫官,我们不敢动呐,江兄要是有法子”
江半夏知道面前这位将门虎子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无非就是想从她这里分一杯羹,如果是别的事情还真不方便,不过眼下这事她真能做主。
于是江半夏道:“在下在京卫里供职,收拢此处矿权,截流赈灾只是权宜之计。”
她一转美目盯向冬醪:“在下的意思是,这些矿权交由总镇大人管理最合适不过。”
原本江半夏只是想借兵搞掉白莲教占着的那座矿山,如今转念一想,何不借着这次机会将其他人手下的都搞来。
得罪一个人是得罪,得罪一群人也是得罪,朝廷就是个你方唱罢我方休的大舞台,比的是谁更狠更绝。
冬醪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际遇。
“这样吧,你把占矿的卫官名字告诉我,我去和他们谈谈,不出一个月把这事给你办妥。”江半夏抿唇笑道:“不过你要把兵借给我。”
“包在我身上!”冬醪连声应道,他已经想到矿权大落后的畅快,到那个时候他们冬家军何须再为粮草发愁!
一声江兄长,两声江兄短,两人从傍晚喝到深夜,军中之人崇尚勇猛,喝酒这一道,绝不能服输,喝到最后江半夏舌根发麻,白净的脸皮泛起红晕,看样子要醉了。
“我看今日就喝到这里。”江半夏扶着晕乎乎的脑袋,舌尖顶上上颚,强行压住胃里难受的呕吐感。
她这个人好脸面,绝不允许自己在旁人面前失态,要是吐出来,恐怕她都很难原谅自己的失礼。
“江兄不够意思。”冬醪抓着酒坛嚷嚷道:“我与江兄相见恨晚,今夜必须一醉方休,抵足而眠。”
江半夏摆手,她略微冷了声音:“小冬将军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去看士兵Cao练,耽搁不得。”
冬醪闻言只好作罢,明天的事重要,今晚的确闹的有点晚。
营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床板硬到硌骨头,江半夏将被子对折,一半盖身上一半垫身下,这样才好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