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冬城忙放下饭盒,接起电话。
“喂,请问是阎警官吗?”
电话里传来细弱但很清晰的女声,阎冬城记得这声音。
“是我。您是赵紫霞女士?”
江城大学梁教授给阎冬城的五人名单,其中之一就是赵紫霞。阎冬城那天打过电话给她,她当时正在出差。
“我前天刚回江城,” 赵紫霞语速不急不慢,“听梁教授说阎警官办案需要了解一些情况,让我们一定配合。在学校时,我和卞染心住同一间宿舍,不知能为你们警方提供什么线索……”
“谢谢您,赵女士,您能打电话来太好了!您和卞染心,还有卢方萍,三人都是舍友吗?”
“不是,卞染心原先和卢方萍同一宿舍,后来闹翻了,才换来我们宿舍,住在我上铺。”
“和卢方萍闹翻了,什么原因?”
“当时卞染心气冲冲搬来我们宿舍,也不理我们,过了几个月才同我说话。
她说卢方萍翻她的东西,偷看她的日记呀,照片什么的,她非常厌恶这种行为。因为她妈妈特别喜欢偷看她的东西,看完还发脾气骂她,她从小写的散文、小诗,全都烧了……”
“卞染心喜欢写东西?你看过她写的诗吗?”
“嗯,看过。我那时也喜欢写些歪诗,和卞染心互相点评,我觉得她写得挺好的,比较有文艺气息。不过她那人太过要求完美,总是写完就删,猴子扳苞谷似的。”
“你们住上下铺几年,应该有很多机会聊天。”
“她其实没在学校住多久,顶多也就是大一住校,大二下半学期开始,渐渐就不回宿舍了。”
“她搬去哪里住?”
第二十九章
“我没问。” 赵紫霞回答得很干脆,“卞染心属于个性很独立的女孩,应该是家庭的原因,她父亲长期在国外,她什么都得靠自己。
我记得她右手心有条很长的疤,生命线那地方,她说小时候在碎石地上摔了一跤,皮rou都擦烂了,伤口很深……疼得要命她自己忍着,也没人管,没人帮她消毒擦药。”
“她父亲不在,母亲也不管她?”
“她说她妈妈不知道。我就奇怪了,自己孩子手掌心那么大块伤口,流血,结疤,到伤口完全长好,得几个月时间吧,做母亲的竟然不知道!”
“嗯,” 阎冬城皱眉,“她和你说过中学的事吗,比如与同学之间的关系,喜不喜欢学校?”
“具体没说太多,但我知道她不喜欢高中那所学校,她说念高中就像进了地狱一样,她费了老大劲才爬出地狱。”
“爬出地狱,怎么爬出来?”
“可能就是逃学,模仿父母的笔迹写请假条,对老师撒谎说要去学画画,反正想尽办法不去上学。她高中因病休学过一段时间。”
“哦?什么病?”
“我问过她,她说也不是真的患了什么病,就是很抑郁不想去上学。”
“为什么不想去上学?”
“我好像也问过她不止一次,她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讨厌学校。”
“她在学校有男朋友吗?”
“在大学没有。她不怎么同我聊感情话题,我觉得她眼光很高,应该看不上同龄的男生。
毕业后大概两三年,我有一次坐在公交车上,在沿江路,看见她和一个男人手牵手,走进临江商厦。
那地方都是奢侈品店,随便一件T恤都要几千块,里面的餐厅吃饭也是动辄几千,我们从来不敢进去。”
“和她手牵手的男人,是什么模样?”
“戴眼镜,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走路有点勾头。头发黄黄的我以为是外国人,仔细看又好像不是,似乎有点白化症,我也不确定……那男人相貌和穿着都挺普通,我原以为卞染心喜欢长得帅的男人。”
“你和卞染心毕业后有联系吗?”
“没有。有一年听郭涛说碰见她,我就要了她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是她的助理接听。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留下,请她有空给我回电,但她从没联系过我……”
谈话自始至终,赵紫霞没有渲染友情,但很显然,她确实曾是卞染心的朋友。
目前看来,也是卞染心唯一的朋友。
挂上电话,阎冬城端起饭盒走到窗前,边吃饭边往窗外看。
楼下绿化带里几株腊梅,早在初秋就落光了树叶,如今树梢缀满星星点点的淡绿色花骨朵。
不知不觉,今年的暖冬已经过半了。
年末大家工作繁忙,王锐除了工作上必须的交流,一概不搭理阎冬城。
从王锐的笑容和格外干净的衣着,阎冬城还是知道,王锐每周六与卞染心约会。
马大姐总在周一打趣王锐,探听他的恋爱进展,似乎仍不甘心,还惦记着给自己朋友的妹妹做媒。
十二月中旬下了一场小雪,小袁在雪光耀眼的午后,鼓起勇气找到宁苑,为自己上次会议的不礼貌行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