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嫣神色淡漠:“没了荆氏,荆家也只不过是荆家而已。”
她面色平静,之前的青涩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冷静。沈言暗暗的摇了摇头,晋北皇宫中有不少如同伶嫣一般的公主,可谁都没有她这样聪明早慧。
“孤同楚凌风做了一笔交易。”
沈言缓缓又开口道,这一次,他的视线落在了伶嫣的身上。
“什么交易?”伶嫣转眸看向他,她已经在送行的队伍中安排上了自己的人,出了曲水镇那些人便会放荆家人走,彼时就会有人接应,在洛阳她安排了一出宅子,不出意外的话荆相等人便能在那里度过余生。
这是伶嫣的主意,荆相Cao劳一生,晚年能过的上安稳的日子也好。
“孤拿了玉佩,若是荆二愿意,他能入军营。”沈言说道。
一石惊起千层浪,伶嫣神色一惊,“荆家人怎能再入战场?!”
沈言嗤笑,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伶嫣像是旋涡想要吸入她一般,红唇淡淡吐出四个字:“为了报仇。”
他步步紧逼,“你怎么不知他不恨?”
伶嫣抿着唇抬眼看着沈言,一双眸子皆是警惕。
“荆川明惨死郊外,荆氏病死于卧榻,荆家被抄,就连你都差一些都要被送往和亲,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沈言靠近她,面容冷静,带着之前从未有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就如伶嫣第一次在金安寺遇到他时那般,让人心生敬畏,喘不过气来。
“你猜……荆川宁他会怎样选?”
半响,见伶嫣不肯多说,沈言这才又开口问道。
伶嫣冷哼一声,无力的躺在了软塌之上,神色有些憔悴,双目无神的透过窗户看向天空。
“他会选择和我一样。”
伶嫣淡淡道,一样的……坠入深渊。
曲水镇,楚凌风坐在轿中假寐,初春的天气格外的冷,周围的草木萧瑟,到了曲水镇,楚凌风下了马车。他一身玄衣锦袍,与身着粗布棉衣的荆家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凌风虽为荆家名义上的侄子,但是很少同荆家人来往,感情上也算不得多好。也没有过多的瓜葛。如今荆家失势对他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谈不上多么的难过。
只是有些唏嘘,从前那样的盛世荆家就这样没落了……
楚凌风能感觉出来些许的端倪,可是他不愿细想,包括母妃的死,包括荆家的流放。他走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荆家一行人坐落在草坪之上,周围围着官兵。
见到楚凌风下了马车,那群随行的士兵凑了过去,他摆摆手,遣散围了过来的官兵。看着楚凌风的靠近,荆川宁将荆父荆母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向他们走来的楚凌风。
南皇的走狗而已。
见荆川宁面色微沉,楚凌风也不想客套,直接走到荆相面前说道:“三公主安排了人,待到出了曲水镇,一路向北,洛阳有处宅子,可保您安度晚年。”
他这话一出,荆相夫妇都感觉到诧异,这四皇子不是在替皇上办事,怎么还替伶嫣传了话出来?
荆相看着他,楚凌风没有骗他的理由,他如今也想清楚了,自己半生在朝廷勾心斗角,如今倒不如归隐山林来的轻松。
荆相谢过楚凌风,荆川宁对他的敌意小了些。自从太后走了,伶嫣也受了不少打击,能够在其中安排他们已经很不容易,荆川宁心中有些遗憾,再见不知就是多会了。
此刻的荆家人明白,从一开始南皇想要的便是他们家族的没落,无论荆川明救不救伶嫣,荆川明功高盖主南皇都会想尽办法除掉他。
“荆川宁。”
就当离别之际,楚凌风叫住了他,他回头,就见楚凌风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你和晋北太子关系甚好?”
“嗯哼?!”
荆川宁挑眉点头,心想他问这些做什么,还怕他通敌叛国不成?
楚凌风无语,交手中的玉佩交给他,说道:“这是他赠予你的玉佩,说道洛阳你就明白了。”
说罢,他就转过了身。
荆川宁握着玉佩,心中却是震惊,洛阳可是武宣候的底盘……
街道上的人来人往,楚凌风坐在马车之中闭眼假寐。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揭开车帘发现外面聚集着三三两两的难民乞丐。
他们伸着粘着泥巴脏兮兮的手指,一辆马车一辆马车的挨着乞讨。
“求求你们给点银子吧,孩子都快饿死了!”
妇人在马车前撒泼呐喊道,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
自从荆家人的死刑被改为流放后,这些难民愈发的猖狂了。楚凌风眼中含着寒意,看着自己的马车下伸出的一双又一双要钱的手。
他们理直气壮,仿佛这些富贵人家就应该给他们似的。不给的就还是骂骂咧咧,给了的就跪在地上,“老爷真是大善人,好人长命百岁…..”
楚凌风冷眼看,饶有兴趣的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