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暗沉,风雨欲来,早上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一下子电闪雷鸣。
一场秋雨一场寒,冬天快来了。
伶嫣将从沈言这里得到的消息连夜传给了荆相,但毕竟没有情报证明疆关失守,一时间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早上刚刚诵完经,伶嫣便冒着雨同沐紫上了马车。今日有贺夫子的课,她们不能迟到。马车开往敬德院,在门口伶嫣碰到了刚刚下马车的柳昭熙。
“殿下安。”柳昭熙穿了一个碧色的披风,几天没见看着清瘦了许多。旁边的伴读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袍,破天荒的用黑布蒙住了脑袋。这个样子看起来多了些滑稽。
伶嫣的视线转到柳昭熙身旁的伴读上,这人看着比之前的伴读瘦小了许多,伺候的也没有之前伴读的熟练,这么大的雨也没有拿把伞。
沐紫见此又从马车上拿下一把伞递到那瘦小的伴读上,好心的叮嘱了一句:“照顾好你家小姐…”
“哦,哦。”那伴读唯唯诺诺的躲在了柳昭熙身后,彻底的离开了伶嫣的视线之内。伶嫣勾唇一笑,不多在意的走向前去,轻轻一瞥柳昭熙后面的伴读,然后自顾自的先入了课堂。
柳昭熙随后入座,伴读守在旁边。
伶嫣原本的伴读是宋林,可如今宋家情况特殊,宋林刚刚坐上宋家新任家主,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宋林的火才稍微蔓延,自然是顾不上敬德院的事物,便一连请了三月的假,回宋家去放他的火去了。
故而伶嫣身侧的人换成了沐紫。
今日贺夫子教授她们的是画景,现在外面Yin雨连绵,贺寻便就地取材,让她们画雨。“秋雨连绵不绝,过了秋雨便是冬天了。”伶嫣和柳昭熙在木廊中绘画,贺寻便随意的坐在廊上伸手接着雨滴,嘴中喃喃:“今年的收成不好,匈奴来犯,这个冬天可不好过…”
“不好过的是黎明百姓,打仗的是边疆战士,世家贵族依旧饮酒玩乐,皇城依旧还是那个皇城。”伶嫣放下笔墨,淡淡的看向略显颓废的贺夫子。他喜欢扶玉公子的画,不是因为扶玉公子淡泊名利,归隐田园的气度,而是在这气度之下反映的那种楚南现状。
她画过《洛山仕女图》,也画过《秋收农家乐》。可是贺寻最喜欢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被伶嫣烧掉的第一幅,她在上面题字“朱门狗rou臭,路有冻死骨。”
贺寻转头看向伶嫣,眼神晦暗不明,他同柳元平是同乡,都经历过当初金州的三年饥荒。柳元平做了医,他便做了文。
伶嫣嘴角微微一抿,半响视线又重新回到她的画作上。柳昭熙抬眼一敲,半个时辰都快过去了,她的画布上还什么都没有……
贺夫子今日不知发什么疯,授课未完便独自离开了,凭白比之前少上了半节课。伶嫣抿着唇,她看向贺寻匆匆离开的背影,如果是真的,当年贺寻同柳元平是一起为南皇做事。
可一个自甘堕落为教书先生,一个不知所踪逃亡天涯…
伶嫣嘴角微勾,都是在逃避现实。
“殿下。”
身旁柳昭熙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转身回头便看到她一脸严肃,拉着伴读站在了伶嫣身后。
“殿下,我们被人盯上了。”柳昭熙缓缓道:“臣女向宫内递了三封求见殿下的书涵,但都被驳回了。根据侍卫的话,应该是圣上的指令。”
伶嫣眉头一皱,“你向本宫递了书涵?”她可是一点儿也不知情,转头疑惑的看向沐紫,沐紫也摇摇头表示不知。
柳昭熙一旁的伴读此时已经将黑布撤下,露出了原本少女秀气的模样,“殿下,我不想嫁给荆少爷。”她凑上前去,发丝凌乱,一双眼睛微红,可怜兮兮的请求道。
“我刚刚来皇城,还未见过荆少爷,更何况我还未及芨……”柳昭愉跪坐在地上,扯着座榻上伶嫣的衣袖。
伶嫣则是微怔,脑海中思绪繁杂,敬德院的课程是公开的,这么说了圣上也是知道。他阻拦了那么多天柳昭熙的求见,但如今却大大方方的让她们一同来敬德院求学,是事已成定局,才敢让她们见面……
“迟了。”伶嫣沙哑着嗓子说道,有可能现在,荆川明已经入宫见圣,不出沈言所料,荆家兵权已经被收回了。
外面的大雨窸窸窣窣的不停,柳昭愉呆愣愣的看向伶嫣,她口中所说的迟了……是什么意思?
伶嫣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南皇要比她想象中的心狠呐…“你不用嫁了,圣上本来的意图就不想让你嫁。”嫁与不嫁于他南皇都有利,但他肯定更倾向于荆家的兵权。
她恍然想起之前沈言和她说道那句话:荆家有什么能够确定,南皇会一直用他们荆家的人?有拿什么确定,这天下除了荆家人能用兵,其他人不行?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荆家人还是从前的荆家人吗?
他说的云淡风轻,让伶嫣嗤之以鼻的话,现在都在慢慢按照他的话进行,果真……一语成畿!
“不用嫁了?”柳昭愉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一旁的姐姐,惊喜的露出了笑容,不可思议的怀疑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