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瑱回头:“覃萋姑娘看起来应是大好了。”
覃萋眯眼:“怎么,你不想听,还是不敢听?”
王瑱正要微笑回应,却被覃萋猛地打断。
她直接伸手推了一把王瑱。
“你这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还是离我远着些,膈应我了。”
王瑱蹙眉。
覃萋看着他的眼,自己眼中满满冷冽。
“王瑱,你这一辈子都在为了王字而活。说到底,就是这份姓氏,这份血脉,这份传承。你坚信你是王家子,用尽全身力气在王家立足,稳稳地戴着王姓的帽子。”
“你根本无需逼死你的兄长。你只要往他前面那么一站,他就知道自己该死了。”
“王这一姓,对你而言,重过江山社稷!”
“楚晋相争,定然有你插手。当日烧了我负子楼的人,是你引来的。但是不止一拨。楚国自以为与你合作,找寻前朝遗脉。而晋国受你挑拨,跟着楚国往下跳。”
“晋国知楚国诡秘心思,自然盛怒。楚国知晋国发怒,自然惶恐。如今楚晋开战,姜梁恶斗,都为袁戈夺取长安铺路。”
“袁戈一路得胜,民心所向。身边亦是人才甚多。看起来必然为新朝新代之主。然而,他却根本就是你明处的一把刀子。如今,你借着这一把刀,破开了嘉宁,拿走了虎威。顺着我的势,让袁戈陷入了祸水二字,使得军心不稳。”
“你这一层又一层的算计,实在让我心生恐惧。”
她语气冷寒,一段一段地,将自己这几日满心的话都说了出来,只觉着痛快。
“你知道袁戈身世。借着他曾受过那位曾是ji女的夫人的恩惠,来移情于我。你安插不了别的人在他身边,而我却是最合适,最顺心的。”
“我的主子在你手上,我便十分听话。”
“我的情丝束缚你手,我定无不遵从。”
“我是你暗处的一把刀。一把在最后关头的刀。没有后顾之忧,没有难测之心。”
说罢。
覃萋冷笑一声。
攥住了王瑱衣襟。
“但是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害怕,你根本就是个妾室与马夫相欢后的狸猫吗?”
“你可真可怜。”
猛然。
覃萋的手被抓住了。
狠狠的。
她感觉到了疼。
她第一次如今清晰地触碰到了王瑱的怒。
她看着自己的手,被慢慢扯开。
那双素来清浅如浮云满盛的眼里,是暗沉的黑,骇人的冷。
“覃萋。”
薄唇失去了三分笑意,徒留七分漠然。
覃萋的视线。
从他高耸的眉骨,微挑的眼角,紧抿的唇线划过。
她轻轻一笑。
以一种悲凉又讥讽的语气道。
“王瑱,我们是一样的。”
都是在淤泥里。
却怎么也开不成莲花的模样。
袁戈一身酒气。
他慢慢走进室内。
覃萋披着貂皮大氅,坐在床边。旁边是一端暖炉。
袁戈脱下外袍,走到她侧面坐下。
“冷么?”
覃萋摇头。
袁戈伸手拂了拂她的发丝。
“困么?”
覃萋摇头。
袁戈松开手。
忽然,覃萋抓住了他的手。
“还有几日,去长安。”
袁戈看着她,良久后,反握住她的手。
“快了”
覃萋嗯了一声。不再追问。
她转眼看向那暖炉。
镂空花纹下的火石,闪着一点火星后,又灭了。
第125章 思公子兮徒离忧
王瑱不知使了什么鬼蜮手段,竟然带走了虎威营数万将士,只给袁戈留下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城。
他带走了八成粮草,杀尽了所有留城官员。
袁戈入驻嘉宁后。
仅仅半月后,冶州失陷。
曹允亲自率兵攻打,却被身边将领背叛,不等上战场,就死在了一方床榻之上。
这位荣华半生的大司马,死时双目瞪圆,面色青紫。他死不瞑目地望着他那副落了灰的盔甲,和死在榻前的几个子女。
长安未攻先乱。
陈哀帝带着一众嫔妃欲逃时,被乱箭射杀。他所生子嗣一个不留。
留在长安的虎威营残余部众打开了城门。
数日之间。
冶州和长安成了王瑱的地盘。
这位闻名于天下的惊世才子,一跃便入了权力巅峰的圈子,仅仅一个举动,就掀起了骇人波涛。
长安落入王瑱手中这个消息传到嘉宁时。
袁戈在后院。
覃萋穿着暗紫烟罗,纤细白净的手穿梭在墨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