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学林也道:“皇后入中宫不过三载,今朝便是有错,也是陈家与王相为了铺就二皇子的吉兆而为,官家不当因此就废后。”
严涞看得新奇,德妃受到压制,这二人应该支持官家废后才对,怎还阻止,他正想着就见官家面色又沉了下来,杜昌生却还道:“中宫不可无主,废后也将使朝廷动荡,官家三思。”
官家气道:“中宫失德难道不算大错?这样的皇后,如何担得起国母重担?”
常琉安一直冷眼旁观着,看到官家动怒了才道:“官家先说不欲此事流入市井,百姓们却需要废后因由。”
官家将案上折子扫落在地,吼道:“什么百姓,朕看是你们需要罢了。百姓,百姓有功夫管朕的后宫?朕想要废一个失德的皇后你们都要再三阻拦,难不成都跟陈家有了勾结?”
几位大员却无惶恐之姿态,连学林道:“确如常枢密使所言,朝廷需要官家的废后因由。”
严涞此时才明白了,他们这哪里是劝阻,正是因为官家给王庥留了体面而不满,非要官家昭告天下不可。只是杜昌生跟连学林此举还好理解,怎么常琉安也要掺和进来,却在他思想间官家点了他,“严参政之见如何?”
严涞想想便道:“应当由常枢密使所言,官家当让朝野知晓废后因由。”
杜昌生眉一挑,显然未曾料到他会这么说。
官家这才明白他叫王庥辞官这事眼前几位皆不赞同了,沉思了许久才道:“明日早朝再议此事。”
等几人出了殿,常琉安便笑道:“官家仁善,然不该让凤翔百姓们为此事而累。”
连学林也叹道:“正是如此。”说完他就看向了杜昌生,杜昌生也是一笑,“该给他们个交代的。”
远在凤翔的阿鱼不知朝堂上商议了什么,但是从贾府接回素荣不过十几天就听贾川息被召回京,径直就下了御史台狱,妻儿虽未被牵连,却也匆忙回京,阿鱼本还想着去跟贾夫人告别,不过想到他们或也猜到了是素荣所为,便也不去招她了,免得被她痛骂一场。
又过了半月,便听得邸报消息,王相因专权被罢免,陈家勾结贾川息跟蒙玉江,隐瞒旱情伪造吉兆,陈皇后被废,送西京别居,陈昭仪降为才人,蒙、贾二人皆被罢免,陈家枉为外戚祸乱朝纲,陈家家主被贬毫州。
闻讯时她还有些怔怔,等连怀衍回来之后问道:“这样就结束了?官家这样仁善的人,不是说极为重视王相扶持之恩?专权,可别勾结外戚这下场惨多了。”
她的话也不错,专权,既是说他只手遮天,身为宰相专权,朝野出了什么错事都能赖他身上,族中子弟自不必多说,便是此时不被罢免,在同僚中也是没什么名声了。
连怀衍便笑道:“我给祖父还另外写了信,便是痛诉德妃因王相跟陈家所受的委屈。”
“难怪如此,姐姐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她抱着儿子走了几步,又道:“现今陈皇后被废,她又要被顶上风口浪尖了。”
连怀衍安慰她,“如今也不用忌讳了,官家几次追封岳父大人,叫他在地底下享受了无尽尊荣,此时再封德妃为后,得到任何封荫也跟杜家无关,那帮子御史想骂就骂去,他们最会欺的就是真贤德的。”
阿鱼也放心下来,笑道:“我记得姐姐说过,中宫她也不是担不得,只是时机未到,如今看来,正是好时机。”
“除了德妃,朝廷也找不出谁了。”
第134章
阿鱼夫妇二人还为灵雨打算着,朝廷却念连怀衍此次赈灾有功,又检举了王相等人的勾当,一纸调令下来将他调回了东京,除开封府少尹,职龙图阁侍制。
阿鱼拿着公文还不敢相信,惊喜道:“表哥,龙图阁侍制!”
不怪她这样,差遣官职由知府调为开封府少尹虽是降了一品,但是龙图阁侍制为从四品,朝廷里论起来,这才是政治地位的象征。①
连怀衍也没料到,却比阿鱼冷静些,“这倒是突然,但是长久留在京中难免消磨志气,过几年还是得求外放。”
阿鱼也点头,“这是自然,进士不在外多看看民情,直入中枢哪里这样简单。”她才说完,就想起了安秉舟来。“王相倒了,还不知秉舟哥哥现下如何,他是王家的女婿,又在太常院里,恐也受了些非议。”
连怀衍也叹了一声,“自去年我上报了旱情他来信劝告,之后来信皆谈得浅淡,从上回去岁你生辰他送来一方印石我便明白他跟我们似是离心了。”
阿鱼先前的喜悦这下都被冲淡了,将公文合了放下,“那方印石我也欢喜的,平素我跟扬波通信也不敢提到秉舟哥哥,她是妾室,是好是坏都由王芠掌着,扬波信里只报喜不报忧,如今也不知他们如何。”
连怀衍也坐着她身边,拉上她手道:“那年我们在应天书院,你及笄之时他说他记得你幼时爱玩他那个九连环,后来他偶尔看到一个九连环,就想着买下来给你,你及笄也是扬波记得日子,他却当即能拿出那九连环来,便也说明他一直记得你们儿时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