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怀衍神色微凝,恐她又生气,细细察她眉眼,见还欢欣便放心问道:“可是觉着有趣?”
“表哥猜猜我们说了什么。”
“这我却猜不到了,看你这样欢喜,想是她说话讨你喜欢。”
“唔,也算是。”她转身回去与他四目相对,呼吸触到他鼻尖,手指又若有若无游离在他眉上,“林娘子说,表哥这般容色正是动人。”
连怀衍一时不知该喜该忧,喜的是她动作撩人,却忧她话语里是陷阱,只好轻啄她手背,“我看是你诓我。”
阿鱼却身子一旋离了他怀抱,不过片刻,素荣跟骊月就抬了酒菜上桌来,“表哥先用饭,我细细说来。”便也坐他身边为他布菜,将林娘子想跟她搭伙做买卖的事说来。
她话说得慢,等连怀衍放下筷子时正好说完,如此他怎不明白她苦心,心头更是熨帖舒服,笑道:“你若不放心林娘子,我叫府衙里的人去看她卷宗生平可有不忠义的,现家中除了俸禄,还有连家族里送来的分红,不必担心银钱不够。”
阿鱼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是我素来不曾沾染过买卖上的事,担心自己做不来。”
“陶儿莫要妄自菲薄。”他抚上她肩背,由衷而发,“生意上的事,顶多就是亏损些银两,我听完也觉得甚好,从前女子尚可当家作主,如今却地位低了下来,你跟林娘子这生意若是做得成,往后凤翔的姑娘们有了稳久收入,在娘家、夫家都能说上话来,这样才是人和之本。”
他这话叫阿鱼听得心暖,“表哥素来懂我,近些年南边又传起些裹足的风气,说叫什么“快上马”,我听我二姐姐说杭州那儿有大户人家自女儿三五岁便如此做,言是往后好找夫婿,骨rou母生天长,男子写书尚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到了女子身上就要戕害,我今日心动就是因林娘子说她欲扶上凤翔的姑娘们一把,虽不能改革风气,好歹也让这些女子说话有底气。”
连怀衍自当赞同,“如此也算凤翔新风了。”
阿鱼便推他去沐浴,自己则去桌前提笔起信。
她虽是谨慎性子,但是做事从不畏首畏尾,除了给连氏去信,一连□□日都亲去市集上走访,又多次与林娘子相聚商谈。
连怀衍也因赈灾之事忙得脚不着地,且来凤翔那钦差是王相门生,见着凤翔此地民生还好,便言说凤翔并非大旱,也不说是连怀衍赈灾及时。幸与其同来几位官员是三司的,正是掌了钱粮,一眼知道凤翔的问题,急报回了京,也上报了连怀衍的赈灾功绩。
却因这般忙,往往连怀衍回来之时阿鱼都已歇下,等阿鱼晨起之时他又已离开,夫妻二人竟也只有夜里同床时说得隐约三两句话。
这些时日阿鱼或是因着多日忙碌,回府之后便生乏困,雁影恐她劳累伤了身子,便去请了大夫来,倒是诊出了喜讯,等夜里连怀衍归来瞧见宅子里处处都还点着灯,还颇为诧异。
他进门褪了轻裘就笑道:“这夜深了怎还不睡?”
阿鱼跟雁影正坐在熏炉边上给莺儿烤花生吃,闻声先笑道:“表哥今日再晚回来半刻钟,我便歇下了。”
他在门口先净了手,掸去一声寒意,才披了燕居的袍子走到她身后坐下,“今日怎么舍得等我了?还是莺儿缠着你们玩耍?”
莺儿小小人儿一个,手里几粒花生颠来倒去地玩,这时便撅嘴道:“才不是,是娘说夫人犯困,叫莺儿来陪着玩。”
连怀衍失笑,等手暖和了将阿鱼牵着,“犯困便睡下就是,也就这两日了,三司几位上官都已经叫朝廷运粮来了,钦差或是急着回京过年,也不多拦,等粮运到放了粮,往后便不再忙了,这些日子没陪你,是我不好。”
阿鱼柔柔笑道:“也不是怪表哥,今日是有话要同你说。”
雁影便也跟着笑,“四爷是要饭后听,还是先听了再用饭?灶上都温着的。”
他已在衙门里用过了,自进府就瞧着下人们眉梢眼角俱是喜气,不知是什么喜事,也有几分期待,“已在衙门里用过了,是什么消息?”
阿鱼垂眉一笑,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今日请了大夫上门,表哥要做父亲了。”
“当真?”他瞬间就眼睛亮了起来,眉眼间淡淡的疲倦也一扫而去,“大夫说的?”
阿鱼嗔笑一声,“不是大夫说的是谁说的。”
雁影此时便也识趣牵了莺儿出去,“四爷这是没反应过来呢,nainai得好好哄哄。”
阿鱼瞧见她背影出去才轻轻捶了丈夫一下,“说什么傻话,叫雁影笑话。”
连怀衍气畅情兴,将她圈在了怀中,将她从头顶到脖子胡乱亲了一通,“大夫说几个月了?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用些什么补品……”
“表哥。”她被这堆问题砸下来一时且不知回答哪一个,将伏在她脖子上的脑袋推开,娇笑一声,“三个多月了,自来了凤翔便一直忙碌,先前都不曾想到,近日总是困倦,叫了大夫才知道。”
连怀衍眼角因激动堆了些红,紧紧抱着她笑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