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里面的摆置也Jing巧,像是怕碰撞一般塞满了棉絮,有几方小盒子,阿鱼小心捡了出来,便闻见一阵香气,正是三盒不同的香料,又将棉絮捡出来,又见到了一只折扇,打开来看,题的是“似向东君、喜见故人来①”,阿鱼看这字迹便知是连怀衍从成都府送来的,掩下眼底欢喜继续捡了棉絮出来,又见一只纯金雕刻了五毒之物的小盒子,打开里面却没什么东西。再捡翻到一只绢花小钗,正是仿的桂花,还有一封书信。
雪柳一见就识趣出了门,阿鱼拿着信到窗边案上看了起来,信封上只有五个大字“吾念陶亲启”,阿鱼倒了一盏茶打开看了起来。
“五表妹芳鉴:别后月余,情犹耿耿。我已于六月十四抵成都府,一路泥泞山险,似见太白当年《蜀道难》。此间风情不同,锦绣虽不胜东京却也繁盛。我考民情时闻知此地有十二月市,正月灯二月花,三蚕四锦五月扇,六月卖香,七月七宝琳琅,八月桂花九月药,十月卖酒,十一月探梅,十二月换桃符②。
听来新鲜,我来时恰遇香市之盛时,慌忙挑选也只见了这三方香料,五表妹若是还欢喜,来信时务必告知。我思及五表妹接到信时当是七夕时节,又提前询了一方小盒,愿五表妹乞巧之夜得巧。这只折扇是五月扇市所留,唯空白一片,衙中小吏随意买来,是日东君高悬,蜀地炎热,我执扇看公文,却忆当日一别,只残灯孤月,当时恨东君不在,叫我往后念起无凭,而今见东君,正记你颦笑……
……自亲理稼穑,别有意趣,若得了瓜果,当想法子寄回与你。落墨仓卒,书不尽意,念念。”
阿鱼看他这一封书信净是些杂事,似是安慰自己第一遍没记住,又看了第二遍,过了许久雁影推门进来之时便见她斜倚在桌案上,案上摆了些蜜饯点心,她正一边饮茶吃点心一边看信。“姑娘,这是何人的书信?”
阿鱼对她一笑,将书信折了放在一边,“怀衍表哥写的。”
“可要回信?”雁影看她笑得开怀,不去戳穿她心事,将桌上收拾好了就预备来为她研磨。
阿鱼摇摇头,“此时不急,先将那些账册送回各处去。”
雁影便应下,叫了雪柳、敛秋来将账册抱上,带着她们往各处送去,出门之前又想到了连氏的吩咐,“姑娘,太太说叫了牙婆明日送一批人进来,叫您也去挑挑,跟大太太还有太太学着怎么挑人。”
“我知道了,你去吧!”阿鱼送她们三个出了门,又回屋去翻找了起来。
是夜,孤轮幽光伴着几颗寒星,微风清和,纳来新凉,小轩窗下,阿鱼披了件衫子在给连怀衍回信。
“表哥台鉴:得书欣然,旷若复面。今日七月初五,方理了几本帐,欲去同先生把盏,却得了鸿雁一书。欣闻成都府十二月市,心向往之,香料、小盒皆合宜,东京新凉,折扇失了良辰,明年暑时再用……
东京风物于表哥并不新鲜,遂叫雁影拟了几张菜谱,又念表哥翻看公文当要批复,再寄宣笔与你……后日乞巧,我欲戴了桂花载酒,再看明月攀檐牙,两地亦是一时。山水千里,不胜依依,珍重。”
雁影看她写好了信,便去一边帮她晾墨,待墨干后才将信纸封好,将阿鱼找出来的那些物什同书信一起装在了一方匣子里,“明日便送去连家吗?”
“送去吧,不知二舅母何时寄去成都府,免得误了时辰。”
雁影便将匣子放到一边,过来伺候着阿鱼歇下。
屋中灯暗,阿鱼看着她剪了烛花,笑道:“那日祖母跟我说起你的婚配,跟你提了两次你总是不愿谈,今日太太也明里暗里地劝我,说你到了年纪,该要婚配的,免得惹人闲话,你便同我说说吧,总不能要你在我身边做个姑子。”
“姑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雁影靠着床沿坐下,小心理着阿鱼的头发,“姑娘看浓墨姐姐在府里面体面至极了,沈二郎还在外头做着生意,这样的人家也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浓墨姐姐跟沈二郎若是有什么争执的,老夫人跟老太爷不也还是叫她忍了。还有熏月姐姐,也是时常为了刘大郎容忍,她们二人这样的体面,受了委屈也要咽下,奴婢能跟在姑娘身边,就已经足够了,平日里喝喝茶看看花,普通人家的姑娘也是没有这样顺遂的。”
阿鱼看她笑容明亮,也跟着笑起来,“我进府以来若非有你,不知道会坏了多少事,我拿你是当姐妹看的,你要是真无心,我便跟太太还有祖母说想留你两年,好叫你跟我到连家去,等我能做主了,就任你逍遥。”
雁影便感激地对她笑道:“奴婢小时候就被父母卖了,现在连他们什么模样都记不起来,只记得家在一条河边,连什么地名也说不出来。有幸跟了姑娘,才叫奴婢也有了几分好样子,若是往后能在姑娘身边做个气派的嬷嬷,倒也不枉了。”
她说得诚挚,阿鱼便也顺着她说下来,等一封月牙上了中天,屋里才是静了下来。
翌日午后,连氏叫了阿鱼去昉砚斋中,阿鱼方一进去就见院中熙攘,站了许多年龄各异的女孩子,随意打量了一眼便走进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