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侮辱?我妹妹说的难道不是实话?”灵雨撑着宫人的手站起来看向她,眸中尽是冷光,“杜家清贵难道不真?你许家进宫讨要难道不真?杜家江南望族,累世书香,祖上出了四任宰相,我大伯掌管三司、我外祖父同宰相共掌执宰,这难道不清?运河上的粮船杜家占了大半,平江十条街杜家就有三条,怎么,手指缝里透出去的不够你许家用?”
这下便是宫人们都对她鄙夷了起来,内间的几位太医也啧啧称奇,一个年轻太医在里面听得惶恐,听到许贵妃说到了伏岫的名字,便捏拳作想了片刻,推门走了出去跪下,“官家,圣人,昨日伏岫说是来太医院时,特意叫臣将粉末撵得细些,好和了郁金粉治风痰。臣与伏岫是同乡,知道伏岫的性情,若无人指使,她定不敢做出此等忤逆之事。”
这话一说,众人就都明白了,皇后冷笑一声,“平日看她是个跋扈莽撞的,今日这事看她细心还高看了她一眼,原来是逼着下头人出的法子。”说完叫内侍拔掉堵她嘴的手帕,“你还有
许贵妃也为她气势所震慑,口中嗫嚅几下,才讷讷道:“官家,妾是冤枉的,杜家这样清贵,妾怎敢……”
皇后便看向伏岫,正是先前在许贵妃身边说将罪责推给许青芷的宫女,她看到皇后目光却不敢言,只跪在地上不停颤抖,不时看向许贵妃,许贵妃看了官家态度怎会不知事情已是败露,却还想将许青芷拿来担责,“官家,都是青芷跟伏岫商量的,定是伏岫撺掇的青芷,妾毫不知情啊。”
伏岫见此仿佛才安心了一些,老实交待道:“昨日奴婢等人跟贵妃确是在御花园中遇见了杜家五姑娘,轻尘姐姐那番话也是真的,贵妃本是要带了青芷姑娘去找官家,听到杜家五姑娘的话似是心慌了一般,带着奴婢们回去了。平日奴婢并不受贵妃重用,只是奴婢刚好昨日早上也摔了,右手胳膊上有了擦伤,去太医院求了些药回来之后,奴婢还跟殿里的妹妹玩笑,说奴婢同杜家姑娘用的是一样的药,说太医叫奴婢忌讳那些药物根本就拿不到,想要毒自己都没法子,这话竟叫贵妃听了去。”
一边陈淑妃却是心底诧异,虽早就知道杜家富贵,未料今日听闻竟还超出了自己所想,再看皇后跟官家的神情态度,显然是十分清楚的,且看官家那模样,或许还因着德妃这高贵更爱她几分。
官家自是不信许贵妃的说辞,看向伏岫,要她说实话。
的都够许家人进几十趟宫了,这样的侮辱,青芷听了难受也是常事,她不过是心疼妾罢了,官家千万莫要责怪她。”
官家又叫许青芷说话,便听她抽抽噎噎地道:“姐姐将荷包给我,叫我去找五姑娘玩,拿荷包给她赔礼道歉,我后来看到五姑娘就同她说了会儿话,走的时候就把荷包给她了。”
“朕无心听你扯谎。”官家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看向她身边宫人,“此事实情,尔等若不言来,统统送去大理寺问审。”
作者有话要说: ①金代张子和《儒门事亲》;②这里不是药方记的,我瞎说的,别当真。
伏岫却是没料到他会在此,听他为自己说话不由怔愣起来。
“遇见杜家五姑娘回去之后贵妃就将奴婢叫到一边,问奴婢什么药跟正在用的药相反,奴婢便如实交代了,她便要奴婢想个法子要上些藜芦来。那时不知贵妃的意图为何,还当是奴婢做错了事,贵妃要罚奴婢。贵妃又问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叫人服用了藜芦,奴婢不敢言,说叫贵妃请嬷嬷们来商量,贵妃却说此事不可叫旁人知晓,警告奴婢若是不肯说就立马将奴婢扔下井去,奴婢害怕,想到少时在家中是种过药材的,那时会用纱袋装了驱虫粉,不到半日就能漏光,药粉皆能为蛇虫所吸入,贵妃一听就叫奴婢去太医院取药。”
听了这话,许贵妃身后宫人果有动摇的,就有一个嬷嬷跪上前来,“禀官家、圣人,此事确是贵妃所谋,但是奴婢等毫不知情,这两日都是伏岫同贵妃同进同出的。”
她从未如此盛气凌人,又惯来是个温柔人,倒教许贵妃一怔,又听她冷笑一声,“可笑的是,杜家年年救济灾民,我大伯、父亲上任都是自己掏钱为百姓立命,竟叫这等阿谀之辈拿来并提。你不肯认罪也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妹妹今日为你所伤,宫里治不了你的罪,大理寺能治。”
她这才向前跪了几步,正欲开口许贵妃就要扑过来厮打她,皇后便叫内侍制住许贵妃,将她的嘴堵上。
伏岫便畏惧地看了许贵妃一眼,皇后看到她神情,许诺道:“你只管说来,她不敢拿你如何。”
第90章
“奴婢取药回来之后,贵妃就叫奴婢找了许多荷包来,皆不如意,又叫奴婢新用轻纱做一个,将药粉填进去。那荷包就叫贵妃拿走了,奴婢这两日因害怕贵妇会用那荷包惩罚奴婢,一直都不曾服药,如今伤口已是……”她说着就将夏衫袖子撸起,离得近的一看,果真是溃烂了,如她所言,便是对贵妃行事目的不知情的。
官家看她气成这样,忙叫人将她拉来坐下,温声安抚着,“没人不治她的罪,你先别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