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评判起来,不觉竟然已过午后,七月暑气渐轻,残云收了一片日光去,院中便显得明净幽凉,见她二人还在窗前评点,朝雨才道:“姑娘,用过午饭再看书吧。”
灵雨才恍然,笑道:“竟然到了午时。”“我竟然一字未抄!”阿鱼也同时出声,不由惹得朝雨发笑,“等用过午饭再抄也不迟。”她二人才起身去堂中。
灵雨走到饭桌旁见今日菜色语平常格外不同,问道:“怎么今日是这些菜?”朝雨回道:“奴婢也新奇呢,今日去厨房取饭时还是芸婶子亲自递给我的,又叫我问五姑娘好。”
一旁阿鱼笑道:“她是有求于我了。”说完跟雁影相似一笑,招呼姐姐先吃了饭再说,灵雨总算憋到了用完饭,问道:“她能求着你什么?”
阿鱼便将昨日的事说来,“她指望我们给姨娘写信的时候叫姨娘多留意文耀叔呢。”“你怎好这般威胁她,要是她去太太那里说几句你的不是,太太生你的气怎么办?”灵雨担忧道。
“姐姐放心,她不会去的。”阿鱼安慰她。
灵雨却不放心,“她是太太娘家时就伺候她的,要是对付起你来,我们如何招教得住?”
“话是这么说不错,姐姐可别忘了熏月姐姐,姐姐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我跟雁影在库房见到刘大郎的事?”阿鱼提醒她,“上次二姐姐说绣线没了,叫我去库房取来,我跟雁影到了库房便见到了刘大郎抬了个箱子出来,我当时还问他管着外院的,怎么到了内院来,他又慌慌张张的说外院要用东西。我还跟雁影说刘大郎好气力,这么个大箱子也叫他一人抬走了。”
灵雨才想起来了,她口中这刘大郎是熏月的丈夫,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这都是上个月的事了,同熏月何干?”
“我本也不当回事的,刚进七月没几天二姐姐叫我去,说我算术好,太太拿了账本叫她对账,外院有一笔用度跟库房对不上,太太又不肯帮她,叫我去帮她看看。”
灵雨记得这事,便点头,阿鱼便道:“等我去了左右也看不出账本算错了什么地方,又跟二姐姐翻到上月的账本,找了一下午才发现库房的帐本上写的是一只灰青八棱带盖梅瓶,叫外院搬去了,外院送来的账本上说那天送去的是一只莲纹天青玉壶春瓶,都是登的刘大郎的名字,我跟二姐姐又找了前几个月的账本来看,才发现玉壶春瓶是三月就从库房搬出去的,四月又搬了回来,换成一只白釉刻花龙柄凤首壶,五月又将它搬回来换了一对花口穿带瓶,六月又换这梅瓶去。刘大郎将梅瓶错登成了玉壶春瓶,便去叫刘大郎来,刘大郎先还笃定就是一只玉壶春瓶,熏月姐姐就在旁边说:‘你这傻子,莫不是玉壶春瓶跟梅瓶都分不清。’还指了二姐姐屋中一只梅瓶问他,他答是玉壶春瓶,二姐姐便笑他,又自己将账本改了过来,我还想叫二姐姐去库房对对她却觉得麻烦,只是嘱咐刘大郎往后仔细些。”
灵雨也听着不对,“这刘大郎掌管外院几年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我也是这么跟二姐姐说的,她却说我多疑,叫我不要跟别人说起,免得叫熏月姐姐没了面子,这事我才没有跟你提过。”阿鱼站起来走到窗边,“我还是觉得不对,等回来路上看见杂役们搬花才想起来,那日刘大郎搬的那个箱子甚大,库房里装梅瓶的箱子还不到那箱子一半,就要回去找二姐姐说,还没到昉砚斋就在路上看见了熏月姐姐,她见到我便说正要去找我,然后就将我拉到一边,悄悄递了一包银子到雁影手上。”
“这可收不得!”灵雨惊道。
“我自然清楚的,连忙推拒了她,熏月姐姐便道:‘好姑娘,你且帮帮奴婢,那梅瓶叫那个不知好歹的蠢东西给摔了,才去外面买了一只玉壶春瓶来顶上,都是花的一样的价钱,可不敢有丝毫贪墨的。’我虽不信她这言辞,但是想到她深受太太信任,我去二姐姐那里说了恐怕太太罚的还不一定是她,便想着拿她这么一个把柄也好,但是那银子我是万万没有收的。”
阿鱼走向灵雨,“姐姐别怪我不同你商量,我第二天就去库房找了沈管事,说我们院中要一只玉壶春瓶做摆设,他想去找了给我,我就说我要去看看纹样,进去一看根本没有莲纹的,天青色的也没有,所以熏月姐姐说的自己用银子填补上了我是不信的。将来即使刘大郎事发,我是跟二姐姐一起看的帐,怎么也攀扯不到我身上来。”
灵雨愁眉紧锁,追问道:“你这样终究是与虎谋皮,就怕那一天他俩口子真攀扯到你身上,你是有口说不清的。”
阿鱼便走到她身后,在她肩上轻轻锤起来,“姐姐,与虎谋皮也是要挑好老虎的,若是熏月换成捡香,我二话不说就去太太那里禀报了,但是熏月姐姐是真正的聪明人,她算着了太太会叫二姐姐管账,也算准了二姐姐会叫刘大郎来回话,甚至二姐姐那里摆的梅瓶,也是那几天才摆上的。”
灵雨跟着她的话回想,确实少见杜沅房中用梅瓶,原来屋子她都要自己布置的,这几个月因婚事叫她忙碌,都是昉砚斋里伺候的人来布置。又听阿鱼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