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丫头道:“见她提着个红木匣子出门去了。”
老夫人又问浓墨,“你同她食寝俱在一处的,可晓得她做什么去了?”浓墨想起先前见到她在小厨房里做了些吃食,便已猜到她要去做什么,但还是答道:“奴婢昨夜同她拌了嘴,今早便不想理会她,这一日都未曾关注她。”神情十分委屈。
老夫人少有见她如此情态,便笑道:“你这嘴角都能挂一壶油了。”堂中几人便又说笑起来,过了半刻钟,有一个丫鬟匆忙跑了进来,“不好了,银珠姐姐跳湖了。”
堂中人俱是惊讶,老夫人颤着手道:“人如何了?”
那丫鬟只是听了通报进来传的,不知实情,又跑出去,半晌又跑进来道:“人没事,现下杂役背着回来了。”
等杂役将银珠背到松鹤堂,浓墨便让他将人放在堂中一张贵妃榻上,又叫人去喊大夫来,银珠却是还清醒着,只是神情暗淡浑身瘫软,也不说话,老夫便急道:“你这丫头,这是怎么了?”银珠听到老夫人的声音汇聚了目光,嘶哑道:“老夫人,银珠……银珠真是没脸活下去了。”
老夫人听得这话便叫人都退出去,只留了浓墨看着门,老夫人听银珠讲来才知她执念如此深厚,又听到她跑去跟杜贺生表白心意,不堪被拒绝,一时羞愤投了湖,好在今日家中几个孩子在湖中泛舟周围有杂役看着,正好救了她上来。也不知银珠是羞愧还是疏漏了,竟不曾讲出被阿鱼跟杜杙撞见一事。
又过了几日,府中便流传着消息,说银珠跟浓墨拌嘴,被老夫人骂了几句,便承受不住投了湖,已被送回家中去了。
第20章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太平日久了岁月过得便十分殷勤,屈指将光Yin数来,弹指又去,这已是阿鱼在杜府度过的第六年夏了。如今她长得不似母也不似父,像是会挑选般尽拣了往好处长,长得鹅蛋脸庞,柳眉下一双杏眼娇憨纯净,鼻挺而娇俏,樱唇白齿,又兼之肤色莹润似玉,周身看来气质可亲,又有些温柔情态,不似她二姐姐杜沅眉眼淡雅,也不比她三姐姐灵雨气质清冷,更不胜她四姐姐杜杙冶艳浓丽。
她正倚在栏杆上,看树影摇曳横斜落过中庭,一阵风来,吹落些艳丽榴花在她肩头,又有日光洒落,正衬得她灵动非凡,便听到有人喊道:“五妹妹。”她回头望去,正是杜杙在叫她,便起身道:“我只在这儿稍坐了片刻,四姐姐便着急寻来了。”
“我们几个在那里忙得焦头烂额,你倒好,在此处赏起了花来。”杜杙过来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房中走去,“二姐姐正急着找绣线呢!”
现年十八岁的杜沅已经过了小定,许的是杭州知州家,因杜贺生三年前升任了两浙路转运使,见到杭州知州陈伯远家的大郎君陈允之心中十分喜爱,又闻读书勤快,是要考进士科的,便两家许了亲,将长女许配给陈允之。这门婚事连氏也十分欢喜,先前陈允之来过一回,看着相貌端正清朗,陈伯远原是北方人,又是苦读出身的,当年三十岁考中进士被榜下捉婿,娶了宣威将军家的女儿,婚后只得了两子,家中人口简单,又不似普通人家无甚权职,她想来女儿婚后定然顺遂。
现下杜沅正被督促着做荷包、汗巾、鞋面之类小件回赠陈家,只是她针线活计向来不好,如今正要几个姐妹帮着分线描花样。见到杜杙拉着阿鱼进来便道:“你这小懒猫,半天不见人是躲哪里去了?”
“二姐姐真是冤枉了我,我是出去看花样子的。”阿鱼在她身边坐下,“不信你问四姐姐。”
杜杙见杜沅看过来就笑道:“可不是嘛,我去的时候她正趴在拉杆上看着榴花发呆呢!”
杜沅便嗔了阿鱼一眼,将一团绣线扔她身上,“我就说躲懒,快快将这线分好了,不然今夜娘来检查,我这任务又完不成了。”
灵雨在一旁描花样,笑道:“从未听见哪家这小物是要姐妹们帮着做的,二姐姐你更不同,要三弟给你画花样子,往后二姐夫问起来,‘这个花样极为好看,不知良人何等巧思才想到的?’二姐姐你该如何作答,难不成说‘这是我家三弟画的’?”
阿鱼几个都跟着笑起来,杜沅红了脸,嗔骂道:“你们几个就知道编排我,我倒是要看看等你们那一天,你几个又要如何。”她这话倒是不假,杜家这几个女儿,针黹上皆不出色,一时间众人又笑起来,杜杙道:“太太是见着二姐夫喜欢得很,才逼着你亲手做针线,我们几个,悄悄让丫头做了,也是无妨的。”
杜沅被她说得实在是羞涩,便道:“我都还未曾见过他,怎么就非要我亲手来做。”这话虽是抱怨,却又有几分甜蜜,几人见了又取笑起她。
待几人在她房里用过了午饭,阿鱼就需要去上学了,“又要留姐姐们忙碌了,我去上学去了。”
原来是因为上头三个姐姐及笄之后就不必再去鹿鸣院上学,开始学着管家理事,寻常人家及笄之后便开始相看人家了,杜家却不同,老太爷曾道:“我们家的女孩都是读过书能做诗赋的,不急着嫁人,相看的人家也不要高门显贵,只看耽美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