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雨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就先从阿鱼手上将弟弟接了过来,声音里还带着几丝哽咽,安慰起了阿鱼。“阿鱼乖,不要怕。”
文耀见她这般便笑着道:“姑娘还记不记得我,你二岁的时候咱们在东京见过的。”
阿鱼一路拽着姐姐的衣角,坐在小榻上的时候也紧紧依偎着灵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文耀不动。
灵雨摇摇头,只照看起弟弟妹妹来,不再多说话,
另一边文小河也心内纠结焦灼,杜二太太性情和善,杜贺生看起来也对她余情未了,本来是想着进去给杜贺生做个妾,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就罢了,可是见到阿鱼怯怯抱着弟弟看向杜贺生的样子又有几分悔意,不知道深宅大院里面是个什么过法,若是真要给他做妾,也要从他这儿得到几分依仗。
杜贺生却还惦记着她,这些年红颜知己也不少,唯独眼前这一个,最合他性情,最懂他心思,当年给她多少金银宝物都统统拒了,就只要他这个人,此时为人母了,又有一番风情,见她此时还不肯跟自己进府,急道:“你先夫既是留了话让你再嫁,又何苦去寻那些贩夫走卒,我家中太太最是温柔和善,你进门就是华服玉食,哪还用在市井中再流落。”
“我……我带着两个孩子做你的妾,岂不是故意辱你的声名?”文小河神情十分刚烈,一再推开杜贺生的手。
杜贺生见她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做打算,不由爽朗笑道:“你这就是妇人见识了,殊不知昔日魏武奇爱何晏、先帝封刘美于御前,说出去人家只会道我杜云丰仁义。”说着就揽上她的肩,温声小意道:“这两个孩子便认作我的义儿,住在府中一应吃喝穿戴皆照我亲生儿来,以我杜家门庭,等大了找门好亲事自然不在话下。”
文小河面上露出了心动的神情,任由他揽着自己,道:“只是非亲非故的,让你白白养了一场,总是不妥。”又在杜贺生面前将几分心动神情隐去,摇了摇头,“若说对你杜家富贵不心动也是作伪,只是杜郎,你若真爱我,当年在东京,你为何不亲自来找我?”
“说来真是难以启齿,我太太虽是温柔和善,我那老丈人却是蛮横得很,当年我进京之后全无半点自由,放榜见我考中了也不肯放人,是文耀托着替我拜访几个同年的名头我才得以去见了你几面……可你却……”
文小河知道他是以为自己那时候已经嫁人了,便道:“我怀了灵雨后就再不唱戏了,多亏了先夫,还有许大谅先生,收留了我,后来我见到文耀小哥,听说你已经娶妻了,你又要我做妾,心中悲愤不过,本想着就带着灵雨孤儿寡母过下去就算了。后来实在是艰难,与先夫才成了亲。”说完眼中又是一汪泪水,抬眸看向杜贺生道:“我这次来,还想着把灵雨托付到你手上,见你一面罢了,再将我两个孩子送到慈幼局,便娶寻个尼姑庵终老余生去,可一见到你,便知我终究脱离不了俗世,这都怨你杜贺生。”
杜贺生一听又是柔肠百转,被她一汪碧水看得心思荡漾,搂着她又说了好些好听话。等到天快擦黑了,文小河才同意跟他进府去,突然“哎呀”一声嗔道:“光顾着跟你说话了,几个孩子还没吃过饭呢?”
“文耀是个有数的,这衙门里也住了几户人家,文耀定然不会让他们饿肚子去。”说着就大喊了一声“来人”,两个殷勤的皂吏先弓着背走了进来,杜贺生挥手让他们去把文耀叫过来。
等文耀带着三个孩子过来的时候,文小河急忙将人拢到自己身边,抱过灵雨怀中的李霄,让她跪下叫爹。灵雨此时还怕着母亲要将自己送走,不肯听话跪下,杜贺生看了先过来摸摸她的头发道:“都说子肖母女肖父,我儿这眉眼跟我果真相像,放心,你娘不送你走了。”
灵雨回头看母亲,见她也点了点头便退后一步磕头叫了爹,杜贺生将她扶起来,又看向阿鱼,笑道:“这便是我的义女了?”
文小河又推推阿鱼,让她磕头叫义父,阿鱼也乖乖听话做了,文小河便同杜贺生说起几个孩子来,“灵雨今年十二岁,最是乖巧懂事,这二女儿叫李陶,小名叫阿鱼,今年九岁,小的这个叫李霄,才一岁。”
杜贺生顺着她的介绍看向几个孩子,见灵雨跟阿鱼都生得雪玉可爱,心里也颇为欢喜,各自讲了两句话。
临分别时又交代道:“我回家同太太商量一番,先让文耀带你娘几个去客店暂住几日,商量妥了再带你们进府去。”
是夜,杜府中不出意外又是一番热闹场景。
昉砚斋中,杜贺生正在跟妻子连氏说文小河的事,“这孤儿寡母着实是可怜,若非当年岳丈大人拘我一场,也不至于叫她受这一番苦。”
连氏是个相貌秀丽的女子,面容白皙,一双薄唇无甚血色,不过眼中含了些慈悲,便将这苍白化作了温和。虽生了两个孩子,常年身子柔弱,但富贵养人,瞧来也是有几分富态贵气在。听到丈夫说文小河原本是要将孩子送到慈幼局眼中慈悲更甚,“老爷的骨血回来自是应当,便是那两个孩子,也断然不能流落在外的。”
杜贺生便道:“为夫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