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手术,然后你手术失败?”
“没有失败,是你反悔了,潜意识里不想将他遗忘。”
她靠着椅背,仍旧是大惑不解的模样。
“来,随我走,我恢复你的记忆。”我带着她上楼,将她的回忆播放予她看,然后独自下楼。
在她上去之后许久,张立施竟也出现,见到他的身影,我愕然。
不复往日之洒脱,似是一下老去十岁,面带倦容,颓然之至。
我忽然了解,他并未从这段经历中走出,所以他不想回忆。
他并未发觉我的神情,只是哑然道:“想知道经过,我可以告诉你。”
我摇头。
“你已知道?”他极其惊讶。
我点头。
他捏了捏额头,问:“一面之词?”
“是她的记忆。”
他倦倦笑:“不知是否同我的版本出入极大。”
“绝无虚假。”我问:“你爱过她么?”
“曾经以为不曾爱过,后来方知自己错地厉害,但是已难补救,我又是从不让自己后悔之人……”他毫无保留:“只是不堪忍受欺骗。”
我未置一言。
他又问:“你可是看轻我?”
“没有。”我老实回答。
“当时实在太年轻……”他喃喃自语。
每个人都太容易高估自己的任何能耐,包括接受力、忍耐力,独独低估了自己的自我保护力,一认为自己受到伤害,立马先保护自己。那样的情况就是到现在他也仍是会做相同选择,他错就错在太没风度地退场,任是我也太难接受。就是不能接受,也请场面工夫做足,若是没办法履行,请勿立下太多无用诺言。
拖泥带水固然不好,如此心硬待人,更不该!一履行不了,便用年少推搪,可笑至极!
宁溪自是有错,错就错在太过痴心,别误会,现今社会,痴心可是贬义词,洒脱来洒脱去,谁耐何承担你那么多痴情?
思及此,不禁被自己语气吓到。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冷血!这样会说人,那自己不也同样如此?
当事人如此耿耿于怀,现实一些的人说不定才不认为这是段感情。磨人不磨人怕也只有当事人可了解。
“你们现在成熟得很,大可放心。”我只能如此安慰。
他苦苦道:“我不敢回忆,故此一直不想。如若我不知道她不是她,也许我会更好一点。”
可怜的人,我看着他,到底是压迫了太久,一开了闸,那感觉便会像洪水一般,迅速湮没。
耿耿于怀的是宁溪对他的欺骗。
善意的欺骗算是欺骗么?算的,不管以任何为借口,欺骗就是欺骗。
我踌躇着,不知是否该给他看那篇日志。
“临波,你在做什么?”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笔记本前。
我索性将屏幕摆到他面前:“我想这个和你有点关系、”
上头是宁溪的致密日志,那一篇是写给他的。
张立施疑惑得看完,脸色大变。
“怎么了?”我问。
“溪溪,溪溪在哪里?告诉我她的地址!”他紧张得问。
“她……”我才开口,即见宁溪在楼梯出现:“在你后面……”
他腾得转身。
她一语不发,缓缓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似要触到他的脸颊,忽得一笑:“你吓到了吧?”
张立施不语。
“虽然看过记忆,但是总觉得好像是在看自已主演的电影,一点代入感也无。”她微笑着:“所以你别担心,立施呵,如果你愿意还当溪溪是朋友溪溪会很开心,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而过去的就像我一样忘记噀。”
这是一番令人轻松的话,可是张立施的眼神却愈发地悲伤。
宁溪的电话响起,她匆匆告辞而去。许是错觉,电话响起的那一刻,我竟看到她有松了口气的神情。
“她什么都记起……她不肯原谅我……”张立施喃喃自语,失魂落魄地离开,竟忘招呼。
他怎能要求宁溪的原谅?
我叹了气,却被小妹听到。
“后悔当时没抓紧了吧!”她一副我早知道的样子。
真的,没她提醒我都忘了张立施还有追我一事。
“这两人也真是的,闹别扭竟然闹到你这儿来,不尴尬吗?”
我忽而明白,万事皆有牵头人,我将他们牵在一起,任务完成,是时候退场了。
但是我的退场并没有在想像中的快,次日晚便见宁溪上门。
浓浓的黑眼圈和红肿的眼睛直接告诉我,她一宿无眠,疼痛无分。我很担心会再次见到从前的她,不敢言语。
她苦涩地笑:“不想呆家里,去别处又怕惹人疑心取笑,故来此避难。”
“若张立施来呢?”我不欲与她避开这个问题,即已摊开,何不索性一次解决,免得他日再来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