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老洪有消息了,让我来中国。结果你撇下我去找另一个人了?”全宁抱着手臂,有些自嘲地一笑,“觉得我累赘了,觉得我没什么用了?你还真是绝情啊——”
“对不起。”
“……你说什么?”
起风了,吹得白色的窗帘像一片突然卷起浪花的海,哗啦啦地响,全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晏温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要的是一句道歉的话,对不起。”
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攻上心头,全宁微微皱眉,很烦躁地抓了两下头发,“……总之,有些人之所以可怕是因为没有弱点,晏穹宇是这样,老洪也是,他们奋不顾身只为了一个目标,但你还不算。”
晏温很茫然地抬头看着他。
全宁叹了口气,“既然你选择了宋律师,就藏好他,不要让其他人找到你的弱点。他是个烂好人,知道你这么冒险的话一定会很生气的。”
一阵沉默。
意外的,晏温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起其他的话,“从前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我妈明明有那么多的退路,但还是坚持留在这个家,留在晏穹宇的身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比如她想要报复,想要收集足够的证据与晏穹宇对抗,想要为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买单。其实都不是的,是因为我出生了,仅此而已。”
“我后悔的是我没有早一点发现,在我还能保护她的时候和她一起面对。”晏温两只手撑在窗边,远处是城市模糊又绚烂的光影,与星月同辉,“所以,这一次我和晏穹宇谈了一个条件。”
全宁突然紧张起来,问道:“是什么?你指的是你打的那通电话?”
就在晏温赶到之前,为了保险起见,他主动给晏穹宇打了一通电话。手下留情的条件也很简单,晏穹宇要他听话、服从,不在抗拒自己作为接班人的命运,Belleville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你……开玩笑的吧?你跟宋律师说过吗?”
“还没。”
如果被他知道的话一定会被骂的吧。晏温笑了笑。
事已至此,全宁觉得自己好像过于相信这个小孩子了,他本以为晏温在经历那么多事情之后已经足够成熟,以至于忽略掉了他最大的问题——心软,他在单纯地“以一换一”,甚至没有任何的补救计划,完全是在自杀。
然而今天的谈话仅此而已,晏温拿出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shi巾递给全宁,说:“别多问了,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走之前把痕迹处理干净,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来过。”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一个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就算得到了答案又怎样?”两人身高本就相差十公分,由于体格上的差距这个数字要乘以二,所以晏温不得不仰起头看着他,“是我擅自把他牵扯进来的,现在我还给他,不可以吗?”
有时候他还真是倔强得像一个忘记长大的小孩。
全宁叹了口气,事到如今除了无视他的胡闹之外别无他法。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名片,说:“是我在老洪床底发现的,应该是他们搬动老洪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的。”
是一张名片,殡仪馆的。
晏温看了一眼问道:“刚才怎么没说?”
“怕你不说实话,我本想自己查,但现在看来把这东西交给你更有用。”
全宁犹豫了一下,还是郑重地将薄薄一张名片放在了晏温的手中,并且希望每一步棋都能如晏温所愿的那样。
晏温捏了捏这张纸的厚度,又仔仔细细在光下比对上面的文字,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问道:“你是在哪里发现的这张名片?”
“床垫的最下层有一个破洞,被团成球塞进去的。”
“……你属狗的?”
全宁疑惑地眨眨眼,显然没听懂这个玩笑,“我是八点左右来的,整个房间确实有被人打扫过的痕迹,只有这个东西留下来了。如果你要问我,我只能说不知道。”
“这层楼每隔三个小时就会有人来巡查打扫一次,现在快九点了,也就说现在有两种可能,假设是六点至八点期间,那么这个人为什么要故意留下这张名片;或者是早在六点之前,那就是有人故意又回来了一趟。”晏温皱眉,“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证明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偶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逼近九点的最后一分钟,门外突然传来两三个人的脚步声,匀速而有序,在黑夜中就像是一群潜伏的野狼。全宁整个人紧绷在原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若是被晏穹宇发现他在这里,还可能牵连到晏温。但是整个房间一眼看过去空旷无比,实在没有能躲的地方,他急得脑门上都是冷汗,“现在怎么办?!”
渐渐的,那些人已经走到了隔壁,依稀之间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晏温深吸一口气,一把扯住全宁的衣领,目光如倒钩一般紧紧将人困住,“你听我说,等一会儿我负责引开他们,你找机会出去,下楼,去找宋明栖。”
全宁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