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对准他的心脏吹了一口气,一瞬间的酥麻感遍布全身。他醒得很彻底,并以最快的速度套上衬衫裤子,同时大脑高速运转,开始对昨晚碎片一般的记忆排列组合,试图从中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在那个人还在熟睡,平缓无比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屋子里被放大了几倍,。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更令人惴惴不安,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宋明栖壮起胆子猛地一回头,本想抓个正着,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个与他有一夜之缘的陌生人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安稳得好像真的是来睡觉的一样,一动不动。
不能再待下去了,这个房间又大有空,越来越冷,宋明栖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从没有这么落魄和慌张过。至于床上的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只要对方身心年纪超过十八岁,应该不会过多纠缠昨晚的事情,若要不幸遇上个不好对付的,无非就是要钱或者要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总有解决的方案。
倒是便宜那小子了。宋明栖看着镜中的自己,宿醉之后冒出不少颓废却成熟的青茬,不由得感叹。
口袋里的电话一直在响,他故意没接,就等对方识相点自行避让。然而恼人的铃声还是再一次响起,有穿透耳膜的毅力,他不得不接起来,说:“谁?”
“早上好,什么时候来上班?”
是晏温的声音,再一看号码,居然是自己办公室的座机。酒店洗手间很空很大,宋明栖手忙脚乱地捂住手机的收音口,使声音听上去不是那么的虚,“怎么来的这么早?”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声,“还有十分钟就九点了,宋律,要我来接你吗?”
“呵……那倒不用……”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
“回声这么大,你确定?”
“我……”宋明栖紧张到恨不得在手心里钻个洞,“我我我在朋友家呢,马上就回去!”
对面,声音忽然沉默了几秒,又问:“哪个朋友?”
“就就就,那个……”
话到嘴边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几个肯冒着包庇风险帮他圆谎的朋友,更悲哀的是,冷静下来之后,宋明栖根本找不到任何对晏温撒谎的理由,大脑却一腔热血地这么做了。
现在的情况如同踩高跷的矮子量身高——完全靠硬撑。与其被戳穿,不如坏人当到底,他理直气壮地反问道:“你猜我在哪里?!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晏温反应很快,笑着说道:“你和季总监究竟喝了多少,现在还晕着呢?”
“用得着你管么?真够事儿的!少管我!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拜——”
“中午还回来吗?我等你一起吃饭。”
“你这两天怎么这么多废话,受什么刺激了……”
宋明栖正愉悦地想着午饭的菜单,突然身体内部有一股力量自下而上翻涌而来。他不得不向下折过去才能保持勉强的平衡,原本酸楚的地方更加难以忍受,同时胃部像是被反向拧了一把,苦水倒卷。
挂了电话后他把自己蜷成一个蝉蛹状靠在墙边,这股强劲的反抗力命令所有血ye一鼓作气往下冲,一度让他头晕目眩、Jing神模糊,某个隐秘的部位变得异常酥软,还起了反应。整整半小时他都在和自己的身体做抗争,最后勉强成功。
但是代价是他没办法清爽地走出酒店,甚至是不到几平米的卫生间。他拉着一张臭脸,用一种和全世界赌气的口吻给季榆打了个电话。对方答应得很快却一头雾水,问道:“吃枪药了?我没欠你钱吧?”
“给我送条裤子来。”
“你,说什么?”沉闷的周三,季榆突然来了兴致,“没想到你宋明栖也玩得这么大?说来听听,裤子怎么了?”
“你到底送不送?!”
季榆用他那种低沉的嗓音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嘲笑,说:“送可以,可我没你家钥匙啊,总不能让我白天跑到你妹妹那里问她借吧?”
“我警告你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宋明茗知道!”
“哦,你的意思是让我借你一条裤子穿。不合身怎么办?”
宋明栖怒了,骂道:“你丫看不起谁呢?”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季榆笑了笑,“现在能说了吧,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昨晚我和哪些人在一起你还记得吗?”
“昨晚散场后我和Eddie就直接回家了。”
“你没跟我一起?”宋明栖很惊讶,咕哝了一句,“那晏温为什么会说你和我昨晚一起喝酒……”
他说得云里雾里,等搞清楚原因后,季榆无奈地解释道:“他那是给你台阶下,不然你打算怎么说?喝多了,然后莫名其妙地和另一个陌生人躺在一起?”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宋明栖懊悔地锁紧眉头,“而且,我觉得,我可能是被人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