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的左背上,插着一只箭。
那箭几乎贯穿了她的心口,洁白的箭羽已经染成了黑红色,箭身上还有不断往下低落的鲜血。
几乎是一瞬间,宴声觉得自己身体都要爆裂开来,他抱着阿瑶摇晃,也顾不得声音会不会暴露位置:“阿瑶!你醒一醒!”
实在是太晚了,小人像安静地睡着了,连呼吸起伏都不曾有,她终于乖巧地躺在他怀里,像一朵绵软纯洁的云。
粗布裙上殷开了一大片红色的花,妖艳又诡异。宴声想起来她不让他解开衣带,也不肯到他怀里躲着,莫非……
莫非那时,阿瑶就已经中箭了……
少年跪在地上,抱着怀里的小人,止不住地战栗。
多疼啊,他想起以前阿瑶磕破了手指,都要疼得大哭,可她今晚却连哼哼都不曾有过,似乎只是用力抓了他几下。
多疼啊,阿瑶。
她怕哥哥停下脚步,更怕他看到她心口的箭,直接转身回凌王府,那样不好,那样的话,他们谁都逃不掉了。
她忍着剧痛,往哥哥背上贴近了几分。她从小不点的时候就跟在哥哥屁股后头,样样都听他的。
那一次小小的不听话,也没什么的吧,哥哥不会怪她。
宴声暴呵一声,转身就要往回路上走。掌心的短刀已经微微发热,只有嗜血才能让它平静。
“你不可以再回去。”
身后传来一道平静的女声,很沉稳,像暮色下的湖面上漂泊着的孤帆。
第50章 这特么的,没别的可能了……
迟惊鹿独自一人坐在桌边, 右手拿着毛笔,写几个字停顿一会儿,很小心, 也很认真。
那本《赤溪军志》她没看完,书页是零散而破碎的,夹杂着chaoshi的味道, 字又都是古字,和她以前在季子星房间里看到的那些书一样, 只能勉强认个大概。
但她找到了最关键的几个信息, 现在要趁着记忆犹存, 把它们写下来, 说不定能分析出其中关窍。
盛祁州, 陶霏。
这两个名字出现了很多遍,迟惊鹿记得很清楚。
笔端落下这五个字的时候, 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即便是有些复杂的繁体, 她从没写过,却感到很亲昵。
她的字向来不够端庄, 可这两个名字却是越看越好看, 像树枝上挂的两颗小红果,是种鲜艳的喜人。
如果不是偷听到爹和二姐深夜里的悄悄话, 迟惊鹿会一直以为赤溪军的故事,就仅仅是故事而已。
盛家, 盛祁州,绝对不是巧合。
她把这俩中间画了个等号。
过了一会儿,又在等号旁边加了个问号。
书中记载的,和说书人讲的很像, 只是多了几个确切的名字,比如那个年少有为的少将军,有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唤做盛祁州。
还比如,战无不胜的赤溪军,在江北的最后一役,是胜利了的,以少胜多,震惊了整个国家,更震惊了大权在握的人。
但是这只军队并没有如期回到金陵。
迟惊鹿看得正入迷,还想往下翻,后面的内容却是残缺的,她扒开书缝,发现有很多页都不见了,像是时间过了太久,遗落了。
也有一些是说书人没提到的——除了盛祁州,赤溪军还有另外一个将领,名叫陶霏。
令迟惊鹿颇感意外的是,虽然书上没有明说,但她从字里行间能感觉到,陶霏是个女人,有着不输盛祁州的雷霆手段,而且她和盛祁州的感情很好,常常并肩作战。
迟惊鹿一步步推下去,照这个情势发展,盛祁州爱上陶霏是早晚的事。她把这俩人之间用线连接,中间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还有一些衍生出来的关系,迟惊鹿标了个大概。在书的结尾,还有一段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就是坊间传闻,赤溪军虽然没有回到金陵,却也没有死,至少是还有一部分赤溪军存活了下来,逃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方,苟延残喘。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他们不能再露面,趁着夜色伏进茫茫人海,再也没有踪迹。
迟惊鹿挠头,以她有限的智商实在捋不清其中关系,手头的信息又太少,想得眼睛都疼了。
依照说书人的说法,赤溪军是被天子下令剿灭,为的是重新收回兵权,巩固统治。这个说法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经不住细究——
在说书人的故事里,天子是个明辨是非的明君,他识才爱才,而盛祁州也是一心为国效力的少年将军。且不说皇帝一直放心地将兵权授予盛祁州,据记载,盛祁州挥兵北上,前往江北对抗敌军之前,皇帝还为他加封了爵位,许诺他的后代可以掌握一小部分的兵权。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非常大的荣誉,非忠臣不能够享有,足以见盛家的忠心。
最重要的是……迟惊鹿看过原文,小说里,皇帝是正面人物,戚行肆扳倒反派的重要原因,是皇帝在背后默许和助力。
依照皇帝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