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着腰, 终于等两人寒暄完,意气风发的少年刚走出正厅的门,就被人一把捂住嘴薅到了暗处。
“唔唔……”
“别叫唤, 是我!”
戚行肆一挑眉:“我知道啊。”
说完还屈膝往下蹲了蹲:“个子这么矮,想捂人嘴都够不着, 呐, 现在可以了, 你再试试?”
迟惊鹿:“……”
她恨恨收回手:“给我边儿呆着去吧你。”
戚行肆垂眼看着小丫头:“刚刚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迟惊鹿:“是啊, 咱俩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努力把这事搅黄吗?都拉过勾了你想耍赖?”
小拇指上隐隐传来一阵温热, 戚行肆安静地瞧着她:“豆芽菜,这是父辈订下的婚约, 我们俩说的,不作数。”
迟惊鹿翻了个白眼:“只要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他们难道还能强扭这根瓜?”
戚行肆没说话。小丫头气得脸都红了, 两条淡淡的眉毛皱在一起, 跟毛毛虫似的。
迟惊鹿还在继续问:“当初是谁说,大丈夫志在四方, 当立经天纬地不世之功?”
戚行肆:“……我说的。”
“是谁说,要云游四海, 绝对不要被女人束缚?”
“……”
“又是谁说,这辈子永远不可能伺候女人?”
迟惊鹿虽然平时嘴笨,但但不代表她心里不记事。和人争论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可以连着说十分钟都不带打磕。
戚行肆果然是少见的沉默:“都是我说的。”
都是他说的。他半阖着眼, 看着气冲冲的小丫头,粉颊像树上刚结出来的小桃子,饱满圆润,非常鲜活。
她生气的样子,就像炸毛的兔子,明明自己气得不行了,但因为长得太娇憨,反而可可爱爱的。
“我不管,咱俩当初的约定必须作数,我对你无心,你也对我无意,没必要为了一句口头的契约绑在一起,这样我们都不会幸福的。”
戚行肆笑笑,伸出手想拽一下小丫头的揪揪,逗逗她,却被小兔子一巴掌打掉了右手。
迟惊鹿觉得这sao包压根就没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有点恼羞成怒:“别碰我了!”
你失去的是一段并不美满的姻亲,我失去的可是一条命啊!
少年停在半空中的手有片刻的僵硬,旋即轻轻落了下去,手背上火辣辣的,起了一片淡淡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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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惊鹿心情很郁闷,躺在小床上,仰面朝天,数着床帐上的小红结。
“七、八、九、十……”
已经是五月初伏,下个月就要入夏。府里的冰块已经备上了,怕少爷小姐们热,三个时辰换一次。
小nai油很疑惑:【宿主啊,怎么不见你喊热呢。】
迟惊鹿悲愤道:“我热个屁,现在我的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啊!”
原本以为她和戚行肆的婚事是两家父母一拍脑门想出来的,只要他俩敢于抗争,充分发挥年轻人应有的反抗Jing神,这事就能黄了。
可惜队友不给力,没想到戚行肆那sao包,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会叛变革.命!
等到快傍晚的时候,季护龙终于从宫里回来了,他去参加了庆功宴,喝的有些微醺,脸上红扑扑的,像个红色的保龄球。
皇上赏了不少好东西,宫里来的宦官们一件一件地往府里送,排成了长蛇。
迟惊鹿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乖乖站在一旁候着。好东西真不少,在落日余晖下闪闪发光,堆在库房门口,像中世纪恶龙身下的一堆金币珠宝。
她随手拿起一本画卷,触感冰凉,是冰丝蜀锦,解开玉扣铺开,竟是一幅将军行军图。
那上头的将军大腹便便,可双目炯炯有神,拉起长弓来非常矫健,比十七八岁的少年更加Jing神。
晚霞的光芒照在蜀锦上,流彩华光。迟惊鹿看得怔了神,那将军的脸她认得,正是季护龙。以前她好奇过,以她爹那副身板,是如何带兵打仗的,换了常人,恐怕连战马都上不去。
可这幅图上却是个灵活的胖子,他身披战甲,冲锋陷阵起来,只让人感到一股威力。
原来,“保龄球”在战场上,是个英姿飒爽的人。
迟惊鹿问丫鬟:“爹呢?他上午说,宫宴回来后就见我的。”
丫鬟笑道:“八小姐,老爷正同九少爷说话呢,您可能得再等等。”
季子星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她怎么不知道?丫鬟许是看出了迟惊鹿的疑惑,解释道:“回小姐,九少爷是半柱香前才回府的,他一下马车就被老爷叫到书房里去了,所以才没来得及见您。”
迟惊鹿“哦”了一声。
什么事儿,这么急,一回府就……
她又同丫鬟说了会儿,知道了季子星殿试得了第三名,是探花。
迟惊鹿的情绪算不上惊讶,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知怎的又想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