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她在马车边摇摇晃晃的小腿,是挺短的,绣着粉花的足间都碰不到地上。
她的鞋也是胖乎乎的,很可爱。
“我陪你去考试,季子星,”迟惊鹿看着他笑,眼中闪着细碎的光,“祝你考试顺利,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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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颠簸,迟惊鹿昏昏欲睡。好不容易到了考学府外,却发现早已是人山人海。
迟惊鹿打开小食盒,挑了一块不甜腻的糕点给季子星。他正捧着书卷在念书,冷不丁地嘴边多了一块桂花糕,他轻轻一怔,旋即像小兔子一样将整块糕点都咬住了。
迟惊鹿掀开车帘,细细观察着前来考试的人,他们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有几个涨得脸都红了。
三年一次的春试,是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机遇。仿佛来了金陵,透着高大雄伟的建筑,就能直直地看到九重宫阙里昂贵奢华的生活。
怎么能不激动呢。
“程一奇,这边来!”带着小帽的男子兴奋地冲不远处挥手,“咱们一起进去!”
迟惊鹿将目光移过去,是个好俊俏的少年,白齿红唇。他生了一副风流狭长的眼睛,穿了件月白的直裰,整个人俊逸雅致。
他面色很平静,在一众或兴奋或紧张的学子中与众不同,分外扎眼。
少年步伐沉稳地走过去,声音柔和:“汪师兄,久等了。”
迟惊鹿一直盯着那人看,不知不觉出了神,眉头紧皱。程一奇……这名字她有印象极了。
原文中,戚行肆手握兵权,屡立战功,被拜为骠骑大将军,赢得了朝中相当一部分臣子的拥护,甚至赢得了丞相的青睐,有意将独女许配给他。他做事直利磊落,手下之人刚正不阿,从不谄媚,因此他所代表的一派被称为清流派。
而石丞落在首辅恒均的极力推荐下,强势入主内阁,成为内阁的左膀右臂。他Jing于算计,手段狠辣,将文武百官牢牢控制于股掌之间,制衡丞相、三省六部五司,是帝王手中的一把好刀,他这一派被称为鹰派。
鹰派和清流派相互制衡,界限分明,互相都想搞死对方。
而程一奇作为辅佐太子的詹士府少詹事,手握大权,在暗中观察多年后终于投靠鹰派。
刚才唤他一起进府的是他的师兄,姓汪,叫汪欣远,是清流派中的中坚人物。程一奇投靠鹰派后,丝毫不顾念多年的同窗情谊,竟直接将汪欣远投入地牢,鞭笞至死。
汪欣远死后,程一奇还将他的人头挂在汪府门口,使得汪欣远的遗孀在惊吓中小产,失去了唯一的遗腹子。汪氏一族三代单传,到这儿算是彻底断了香火,就此破败。
原文中对程一奇有不少描写,因为他是相当强势的反派人物,最终要败在戚行肆手下,被投入天牢,流放为奴。
迟惊鹿记得,在这场春试中,石丞落考的是第一名,第二名紧随其后,便是程一奇了。
现在,程一奇还是尚未入仕的少年模样,当真看不出来日后他会那般狠毒。
月白长袍逐渐消失在视线里,迟惊鹿裹紧了小褂,突然觉得或许是天色未亮,身上有些发寒。
她转头望着车厢中的九弟,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许是乘坐马车颠簸的原因,季子星脸色苍白,一双黑眸更显得水波潋滟。他拿着书卷,坐得笔直,似乎听不到窗外的喧闹声,看得很投入。
幸好,幸好九弟是个普通人,否则一朝入仕,既没有戚行肆那样的家世和功勋,又没有石丞落、程一奇的雷霆手段,能否在波诡云谲的前朝生存都是个问题。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爹爹从不强制儿女考学为官了。
季府的人,九个兄弟姐妹,没有哪一个能有那般深沉的心机。
毕竟越靠近权力中心的地方,就越容易死人。
这些……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迟惊鹿的目光黯了下去,突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她心里只有分数,何曾真心为别人考虑过?
她让季子星上课,他就乖乖听讲,让他考学,他就努力念书,他太听话了,乖得让迟惊鹿无端生出一股恼怒。
她说什么,他就真做什么了?
三点钟声响起,浑厚的声音响彻金陵。该入场了,学子们一脸虔诚,排着队准备进去。
季子星整整齐齐收好书卷,放在书箱里,弯着腰身,就要下去。
擦身而过,迟惊鹿一把攥住少年纤弱的手腕,欲言又止:“季子星……”
季子星回眸,只见女孩眼里闪过一丝轻微的怜悯,夹带着一点愧疚。
他弯了唇角,眼睫下的眸子漆黑:“八姐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催促的钟声再次响起,迟惊鹿一惊,才缓缓放开少年。她看着季子星单薄的背影,他站在程一奇和汪欣远后头,像只孤孤单单的小狗。
第35章 探花那种神人这辈子都不……
考学的时间很久, 大约要持续将近一整天。夕阳西下,学子们陆续出了考场,天边的晚霞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