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是苦了一些,但船到桥头自然直,十年期满,总会有办法的。而现今,以这样的姿态出现,便可以像往日那样,长长久久陪在眼前这人身边。我笑道:“我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心中只有师尊一人。”
走到此处,像是寻尽万水千山,踏遍天涯海角。
想起之前书上看过一个关于舞姬的故事:这舞姬能歌善舞,却总是对自己过于苛刻,于是她昼夜不分地练舞,一直跳到腿断为止。别人都很同情她,她却毫无感觉。有一日,她水中望见了自己的倒影,发现自己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丽,相反,是残缺不全的。终于,她跪在地上哭了出来。
我想,我之所以不觉得自己可怜,是因为和舞姬一样,看不到别眼中自己的样子。
一直以来,我都不觉得自己牺牲了很多。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亲友零落,旧齿凋丧。
遥想当年,亦是相似的夜,哥哥曾带我到树下寻得太师尊,也曾幼稚地宣称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那时,我大概如何也不会想到,近在眼前却如在天边的太师尊,会让我走到这一步。
多年来,为了离他近一些,为了站在他的身侧,我都做了多少傻事啊……
可是,尽管摔得遍体鳞伤,变到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我终究又一次回到他的身边……
我走到胤泽面前:“我知道尚烟之死令你很难过。没关系,我说会一直守着你,哪怕你把我当成她,我也不介意。”
“真的不介意?”
我轻轻摇头:“你心里可以有她。”
他的手指化作春风,捋动我的雪发和脸颊,笑得有些无奈:“薇儿,你怎么这么傻。”
我是个傻子,着实迷恋这个人。不管过多久,只要他一句话,便可以放下所有防备与不甘,带着浓浓的委屈重新回到他的怀抱。我把头埋入他的胸口,中蛊般紧紧抱住他,却感到越来越冷。
颤声道:“胤泽,我以前就答应过你,此生此世会永远陪着你。以后的生活里有我,有我们的女儿……还有,还有,我想办法炼制长生不老药,以后说不定我不会死,你不会再孤单了……”
当然,我不会告诉他长生不老药的隐患。
我是老了,也确实不能再爱。但对胤泽的感情,是从小到大浓烈如血的牵绊。这是痼疾,永远也治不好。所以,只要还能在这人怀抱里,哪怕只有一瞬,哪怕下一秒便会粉身碎骨……
可是,就在这时,尖锐的刺痛穿透了我的胸膛。我瞪大眼,压住胸口那把从背后穿出来的匕首,惊诧地看着胤泽:“为……为何……”
胤泽漠然道:“你杀了尚烟,若连这都不知道,我还配当神尊么。”
我先是一愣,而后苦笑:“没错,是我杀了她。可是我比她爱你。”
“那又有什么用。我不爱你。”他把我推到地上,像碰过脏东西一样拍拍手,“你连尚烟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喘息声越来越大,呼吸却越来越吃力,我单手撑着地面,跪在地上:“胤泽,胤泽……不要再抛弃我,我对你……是真心的……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你做了太多……”
疼痛传遍四肢百骸,我拼命挣扎,挥舞着双手,随后浑身一凉,猛地睁开双眼。有人用衣服兜了水泼在我身上。
不是胤泽,而是刹海。他站一旁俯视,鄙夷道:“闹够了么,闹够了就起来。”
怎么回事?为何会是刹海?已经有几十年没见他,从上一次流黄酆氏之国与他一别,就再也没了他的消息,为何……
上气不接下气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沙漠中一片绿洲旁。再垂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发现皮肤依旧白皙细腻,一个斑、一条皱纹都没有,体内充满Jing力的感觉,却不是因为驻颜金丹。而玄月和苏疏正伏在前方不远处,睡梦中苦苦挣扎,拼命刨爪子,应该是做了噩梦。我立即跑过去,把玄月摇醒。它睁开双眼,呆呆地望着我,“嗷”地咆了一声。
眼睛是完整的。玄月还在,它哪里都没去。我激动得差一点哭出来,用力抱住它的毛绒绒的身子。我又看了看刹海,迷惑道:“我不理解,我是从何时开始做梦的?那流黄酆氏之国果然是海市蜃楼吗?”
刹海道:“流黄酆氏之国?我们还要走好几日才能到那里。也没看到什么海市蜃楼。倒是你们几个,走着走着,突然就整齐倒地上了,还是我把你们驮过来的。”
也就是说,从沙漠里看见海市蜃楼起,所有的事情都只是梦?太好了,一切都只是梦,从未发生过……我没有偷窃灵珠,也没有杀死相国,更没有做出伤害苏疏、玄月、二姐他们的事。没有滥杀无辜,和紫修勾结,两面三刀,更没有自残乱吃金丹,没有杀掉尚烟和她的孩子……这一切都是假的,真是太好了……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过来:“如何?臭丫头,这梦可还喜欢?”
“什么人?”我警惕道。
一个穿着春秋服饰的君王魂灵从空中飘来,慢慢在我们面前停下,还得意洋洋地捋了捋胡须。与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