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园要出九里巷, 巷子的梧桐树这个季节已经开始落叶,但依旧挡住了路灯的光线。
两人都不说话,只有怀里的狗狗哼唧着。
尚北临紧紧牵着夏宥的手, 他承认是私心,甚至夏宥不回答也没关系。
他觉得此刻美好, 仔细想来又觉得可笑。
这么不管不顾地逼迫人家算什么事儿,可他确实这么做了, 也不后悔。
就当自己醉了一场酒, 夏宥没有明着拒绝他, 他就一直醉下去。
但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做,只不过平时的雷厉风行不合适, 他也不舍得。
明着撩拨不行, 那就暗中试探, 他想知道夏宥的底线在哪儿, 再慢慢去触碰。
但倘若有一天夏宥真跟他摆明了态度,真要拒绝他,尚北临想......
即便是霸王硬上弓, 他也要试试。
“哥,我手酸。”
夏宥委屈道:“都捏出汗了。”
尚北临不理,牵着他往湖边走。
晚上十点多, 湖两岸闪着夜灯, 湖中心的喷泉直冲夜空。
这片公园是个景区, 外地人进来还要买票,不过都是冲着另一侧的纪念馆去的, 这边本来就没什么人,这个点更不用说了,一眼看去只有湖对面有三两个人影。
夏宥一向温和, 有时犟嘴也很快服软,现在却倔得跟虎似的,任他牵着也不回答之前的话。
尚北临手都麻了,不过不是牵夏宥的这只,而是握着狗狗那只。这小狗虽然小,但是尚北临怕伤着它,没敢用力,一直向上托着,手早就酸了。
他怀疑夏宥让他带上狗狗就是料想到这一遭,故意整他。
不过还没等尚北临妥协,就听到两声抽噎,他惊讶地扭头,就见夏宥眼圈发红,小嘴抿着,一滴眼泪猝不及防掉下。
尚北临:“......”
“十一...”他一下慌了神,赶紧松手,低头凑近去看夏宥的脸,“怎么了?真捏疼了?”
夏宥吸了下鼻子,又一滴眼泪落下,带着委屈的鼻音“嗯”了一声。
怀里的狗狗哼唧着,在手里调皮地折腾,跟着主人的哭声唱双簧。
尚北临心口被这声“嗯”挠得发麻,手里的小家伙越来越躁动,他不得不把它放到地上。
尚北临仔细地盯着夏宥的小脸,内心百味错杂,视线落到夏宥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他伸出小拇指轻轻勾了下,“是哥太用力了,跟你道歉...别哭了。”
夏宥被勾到的那跟小指蜷了下。
他刚要用手背去抹眼泪,一只修长的手从眼前经过,微凉的触感落在他眼睑,替他轻轻擦掉泪花。
“我刚刚是生气了,不该那样凶你,吓坏了吧?”
不属于自己肌肤的触感实在是太明显,尚北临的手指明明很凉,余温却在他眼下久久不散。
这人何时跟他道过谦,还是这种温柔的语气,夏宥受宠若惊的同时也被满满的委屈感席卷了。
他点了下头:“哥,你以后别总跟我生气成吗?”
尚北临心软一片,却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夏宥低着头,眸子在眼皮下轻轻划动。
尚北临知道他在思考,也知道他思考不出答案。
他换了一个问法:“十一,如果换个人这么牵着你,你让他牵么?”
夏宥眸子微颤,半晌不敢掀起眼皮看他。
“问你话呢?让不让?”
尚北临的催促让夏宥呼吸不由加重。
他紧张了,他一边在心里和自己作斗争,一边揣测尚北临的言下之意。
他其实不敢去仔细想尚北临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即便再清醒,他也让自己假装醉着。
他确实害怕,害怕改变,害怕迎来他难以预料的意外。
但他同时又很矛盾,他舍不得看见尚北临垂下眼,看他假装不在意然后落寞地转过身去。
他不止一次跟尚北临妥协,不是因为服软,他其实就是纯粹地舍不得看尚北临失望。
所以这次他还是妥协了,他摇头:“不让。”
尚北临凑近了看夏宥,灯光落在他眸子里微微发亮:“那为什么让我牵?”
夏宥不说话。
他半晌才抬起头,咬了下嘴唇,“哥,我们不说这些可以吗?我不想说。”
尚北临愣了片刻。
他沉默地和夏宥对视,从这人眼中看到了茫然无措和纠结。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他从小在玉兰街长大,很早就接触到江千浦和白湘书,对于这样的关系,他曾经也经历过震惊、不解和好奇,花了很长时间消化接受。
他比夏宥多迈过了一个坎,不该拽着夏宥强迫他去走这条他完全未知的路。
夏宥才几岁,本来就对感情的事一知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