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陈岸,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陈岸剥了一个蜜桔,把白色经络撕干净了,桔瓣放在他手心。
“吃吧,”他看着前方的墓碑,道,“如果你忽然有什么事想告诉我,我很乐意倾听。”
他看着前方,因为不想让容斯言看见自己眼圈红了。
容斯言无声地吃完了一整个蜜桔。
他习惯叫她“董阿姨”。
曾经董初静递给他的每一个蜜桔,他其实都没有吃。因为向来不喜欢齁甜的柑橘类水果,这会让他牙齿泛酸,所以每次都是装进书包里,过几天突然发现发霉了,就随手丢掉。
他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
容斯言吃完了蜜桔,手指微微颤抖。
手心黏糊糊的,沾染了蜜桔的汁水。
陈岸倒矿泉水给他洗手,安静地垂着眼睛,显然在等他开口。
清风在耳旁吹过,带来一片黄菊花和百合花的清香。
墓园里没有生命,深埋的却都是活人的思念和遥望。
容斯言闭了闭眼睛。
最终还是轻声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很遗憾,请节哀。”
*
回去的路上陈岸很沉默。
容斯言很愧疚,可是他真的不能再把他卷进来,不然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就都付诸东流了。
他坐在陈岸车上的时候通常很抗拒,全身紧绷。
可是回来的路上,忽然意识到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泄去。
容斯言心底忽然涌起一阵恐慌。
为什么会有种奇怪的直觉——如果哪天陈岸真的提出让他用身体来作慰藉,来报偿八年前的一切,他可能真的没有底气推开他。
他可以有一万个理由解释自己那天为什么拒绝他,可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的确在那天抛弃了他。
*
到家的时候是中午,容斯言感到背部熟悉的麻痒疼痛感传来,跑进卧室翻行李箱。
因为卧室很大,多一个行李箱也不占地方,他就一直放在角落里。
他的习惯是拉杆朝内,横着放置。
可是……
行李箱突然换了方向,变成了竖直放置。
容斯言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慌忙拉开箱子。
箱子口袋内侧的,满满两盒的曲马多,通通消失不见了。
“在找什么?”
陈岸站在他身后,哑声道:“缺什么,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去帮你买。”
容斯言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心底忽然涌起一阵绝望。
仿佛洪水从头顶浇下来,淹没他的耳鼻舌口,拽入无尽深渊。
他早该知道的。
陈岸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性子,那些滔天的恨意一晚上就消失不见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为什么突然带他去母亲的墓园。
他知道他吃曲马多了。
他知道,他在骗他了。
陈岸蹲下身来,逼得他贴紧了墙根,冷汗涔涔。
“你在找这个,是不是?”
他摊开掌心,容斯言看到了熟悉的黑色药盒,里面本该放着整整齐齐的五十颗明黄色药片,如今变得空空如也。
“还要撒谎到什么时候?”他抬高他的下巴,一字一句,咬着牙道,“郁,风,晚。”
容斯言依然是条件反射似的摇头否认。
可是陈岸已经失去了耐心。
如果容斯言真的表现得若无其事、无情冷漠,他也就不戳破了。
可是他分明看见他眼角隐约的泪水。
到家的时候仓皇而逃,像是害怕面对他,害怕他再提起他的母亲。
他们已经失去了八年,他不想把剩下的日子都浪费在欺骗和躲闪中。
抓住容斯言手腕的时候,他立刻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反抗没有往日那样强烈了。
他自嘲地问他:“愧疚?心虚?”
容斯言没有回答,只是躲闪着,不去看他的眼睛。
陈岸终于失去耐心,将他一把抱起,扔到了床上。
窗帘拉紧,一室昏暗。
容斯言搬进来有一阵日子了,陈岸会压着他强吻,半开玩笑地逼他脱衣服,膝盖压着背帮他涂药,抚摸他的每一寸骨骼,可是竟然真的到现在都没有逾越过。
他趴在薄毯里,乱糟糟的额发被汗水浸shi,搭在额头上。身体如羊脂玉一般柔嫩白皙,几乎比胸前挂的玉石吊坠还要莹润,修长的脖颈仰起,双手攥紧床单,脚尖绷紧。
他的反应起得很慢,像他这个人一样,冰冷淡漠,看起来就对x事不甚热衷。
其实更深的原因是常年生病吃药,只是容斯言没有说。
陈岸从上而下压下来,因为巨大的体型差,几乎能把他整个身体遮盖住。
他耐心地抚摸他,慢条斯理,温柔和缓,逗弄小孩儿似的,直到他的呼吸逐渐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