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部剧烈的抽搐,谢知南一把松开迟意,面朝一旁急促的咳嗽。
迟意怅然若失地睁眼,细腻的感情流淌于心尖,竟是一丝丝甜。
她走过去将客厅的灯打开,看向咳嗽不止的男人。
灯光在高悬的天花板上一束一束的从头顶亮开,像舞台剧结束时的灯缓缓向四周扩散,完美的谢幕。
谢知南面色如透明的白纸一样脆弱,脸颊因咳嗽而发红。
迟意赶紧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要去医院吗?”
“不用,”谢知南道:“休息一晚就好。”
谁都没有去提及方才的事情,是一种默契。
迟意好奇,如果没有止不住的咳嗽,谢知南是否会止不住地想亲吻自己。
他不该亲吻自己。如果他亲吻了自己,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这声咳嗽很好地止住了越界的两人。迟意这几天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思考那个被黄昏淹没的客厅,这场假夫妻在没有观众的时候,就应该井水不犯河水。
迟意还没收拾好心思,惊变就发生在了周六的深夜。
用过晚饭,和谢知南约定‘如果感冒还没好,天亮了就去医院’。
谢知南这次没有拒绝。
迟意洗漱后做了简单的护肤,早早的睡了。
又梦见了七年前。
她和团员们在圣山城的艺术殿堂——经纶厅演奏小提琴。
她穿着白色的礼服,将小提琴搭在漂亮的直角肩上,随着乐团指挥的动作,灵动地拉起琴弦。
梦中,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台下的观众席,似乎想找寻谁的身影,台下却空无一人。
隔了会儿,迟意再去看,发现席间坐着一个头戴蓝色钢盔的男人,一身英挺的迷彩服,臂章缀着地球与橄榄枝的图案。
迟意忍不住想要看清他模糊的脸庞,是顾远征吗,还是郑怀新。
舞台上其他的提琴手和钢琴师突然停了下来,只有迟意还在缓缓拉弦,跟随轻快的旋律时而悠扬,时而跌宕激烈,是一场个人的独奏。
迟意目光全程注视着台下唯一的观众。
长达七分钟的演奏结束后,下一支开始前的安静时间里,台下的男人站了起来。
迟意终于看清了,男人有着深邃刀刻般的面容,线条凌厉俊美。
他亦望向迟意,眼中是浅浅的笑意。
“Passacaglia。”男人说出迟意演奏的曲名,拍手称赞。
“小提琴拉的不错,小艺术家。”
谢寻北。
迟意浑身发麻,从头皮传来一阵无力的触感,让她几乎瘫坐在舞台上。
她想喊出这三个字,却如何也喊不出声,像个哑巴一样朝着谢寻北‘阿巴阿巴’的叫。
“再见了,”谢寻北转过身准备离开,回头看向舞台上的少女,“小艺术家。”
说完,他朝着礼堂门口的白光走去。
迟意丢下琴追了上去,她不知所措地伸出手想拉住谢寻北——却看见自己右手中指戴着一枚戒指。
希瑞夫雪钻。
迟意头皮清晰的感受到每一根毛发都扎在皮肤中,发麻的刺痛,脊骨跟着颤抖。
她戴上希瑞夫雪钻那年,谢寻北已经死了三年。
谢寻北!迟意哑着嗓子大喊。
谢寻北背对她走远,一身风骨,如松如柏。
迟意慌忙的追啊追,却如何也追不上消失在门口亮光中的谢寻北。
她哀恸地转身,捂住地朝同伴们看去,舞台上没有一个人。
耳畔炸裂的巨响,四处弥漫火光,刺鼻的硝烟味。
华丽肃穆的经纶厅也不再金碧辉煌,不知从哪里钻出了数不清的人群,他们惊慌地朝外跑!
视线模糊不清,礼堂的灯灭了,不安在发酵,伴随着突突突的声响,濒死一般的绝望。
迟意跟只无头苍蝇一样在黑暗里奔逃,惊恐万分,突然有人从下方握住了她的右手!
迟意想甩开却甩不开,她猛地垂眼看去!
“快醒醒迟意。”谢知南轻拍着她的手臂。
如同梦中场景,迟意睁开瑟缩的瞳孔,对上谢知南的眼。
“醒了吗?”谢知南语气少有的显出焦急。
迟意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抓住他的手捏了捏,如梦似幻,好似还未完全醒来。
屋外人声鼎沸,吵闹嘈杂,叽里呱啦跟梦中听不明白的话一样。
“做噩梦了?”
“很明显吗?”迟意问。
谢知南垂眼扫向被迟意抓着的手腕,“你额头有汗。”
迟意连忙松开了自己手,指向映着通红火光的窗帘,疑惑不解道:“外面怎么这么吵,又在过节日吗?”
谢知南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迟意接过水杯喝了口,光脚跳下床走到窗边,掀开红彤彤的窗帘看向吵闹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