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还没休息,谢。”阿卜杜勒走了进来,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金属清脆声响。
穿着白色长袍的仆人将摆满Jing致食物的餐车推了进来,在长桌上按次序摆放好。
做完一切后,阿卜杜勒打发他们下去。
他坐到了谢知南对面,开了一瓶酒,倒入手边两只杯中。
谢知南垂着的眼睫上抬,漆黑的眸子没什么波澜,平静的望着对面的男人,指间的照片随意放在桌上。
阿卜杜勒俯身拿起那张照片,沉默地看了十多秒,手指在照片上拂了拂,“也没过去几年,我开始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了。”
一张八年前的合影,青涩的阿卜杜勒和年轻的谢寻北站勾肩搭背却站得笔直,一个穿着阿洛塔的土黄.色军装,肩上条纹,胸口挂着闪闪发光的徽章;一个穿着蓝色的星空迷彩服,头戴小蓝帽。
谢寻北是阿卜杜勒的朋友。
高看了人心,低估了人性。
阿洛塔有很多人,拥有一颗渴望幸福与和平的心灵。
一直以来,那些喊着希望和平口号的人们,被一致定义为‘有这种崇高理想的人一定很善良,至少在思想上是’。
实则,这只是一个人对社会生存环境的最低诉求,不打仗。
这样的人心,并不高贵,也不一定善良。
就是这么低的生存诉求,阿洛塔也无法为居民提供。自身资源的出口被西方国家拿了大头,剩下的两层落在最富有的人手中,中产阶级看不见希望,没人会关心再下一层的贫民、难民在想什么。
持续百年都是这样,阿洛塔越来越无力改变,放任了地区狂热思想,眼看灰色被染变成黑色。
在阿洛塔这片自然气候恶劣的土地上,人类文明上演一个又一个动荡不安的社会,反复出现的难民chao,怎么也发展不起来的经济。
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深层的道理也止于此。
阿卜杜勒内心很清楚,自己生活三十年的地方,是一块病入膏肓的烂rou。
阿卜杜勒朝照片中的人露出一个笑容,对中国的了解全来自于这名由联合国派遣至阿洛塔参与维和任务的年轻人。
谢寻北来阿洛塔多次,面对复杂的社会局势和恶劣的气候环境,他也没有心生惧意,一待就是好几年。
谢寻北每次想念家里的时候,就会和阿卜杜勒聊种花家的历史,上下五千年,东方文明,唐宋元明清后近代史,屈辱与血rou抗争,先辈们的付出才换来了现在的生活。
有人负重前行,有人不忘初心,有人牢记使命。
阿卜杜勒对谢寻北描述的国家充满了好奇,陆地面积960万平方千米的大国,在大半个世纪没发生过战争,经济高速发展,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国泰民安,这在阿洛塔是完全不敢想的美梦。
阿卜杜勒被谢寻北说得热血沸腾,沸腾过后是暗流汹涌的深渊。
人性,被低估就会很可怕。
阿卜杜勒深深地叹了口气,深邃湖蓝色的瞳孔在看向照片时,目光沉重了许多,透露出回天无力的悲凉。
“你哥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经常会想起他跟我说过的话,教过我很多实用的道理。”阿卜杜勒止住过往回忆,将照片放回了桌上。
谢知南没什么表情,“我兄长是一名勇敢的维和军人,在阿洛塔执行维和任务时曾三次成功阻止了卢锡制造的恐怖,防止地区冲突扩大化,对于阿洛塔的百姓而言,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不管怎么说,”阿卜杜勒微顿了半晌,眼神复杂地望向与谢寻北长相几分相似的谢知南。
“他不应该来东区。”
“他在东区执行的是联合国的任务,帮助的是战争中受害的平民百姓。”
“你不懂,”阿卜杜勒手指在照片上用力一敲,目光瞬间锐利无比。
他与谢知南对视片刻,叹了口气:“你懂,你其实很明白谢寻北为什么会死。”
谢知南声音平淡:“维和部队的军人是没有政.治立场的,他也没有战场,他的战场也不会是在阿洛塔。”
但他却死在了阿洛塔。
谢知南东区话说得非常好,让阿卜杜勒瞬间明白了他言外之意,是的,在地区势力冲突紧张的国家,立场会要了人的命,而没有立场,是第三种立场。
谢知南清楚的记得。
确定谢寻北的死讯后,阿洛塔外交部发言人向联合国和种花家致以歉意,阿卜杜勒亲自跟他说过对不起。
当年的谢知南没有接受这一句,四年后,在迟意遭遇绑架时,他对阿卜杜勒说出了‘东区欠我的,今天就当是还清了’。
现在想来更是可笑至极,谢知南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笑了。
国家的慰问与安抚向来温情,宿永谢家在大是大非上向来明事理,只一个要求,这件事任何媒体都不许报道,让大儿子安静的走就可以了。
毕竟,小儿子是个戏子,报道了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