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露出单纯天真的笑容。
被这一幕共情,迟意感受到的唯有悲哀无奈。
她听懂了旋律里的忧郁和痛苦,真诚的期盼和救赎的热望。
要多少年后,此时天真的孩子也会经历和自己一样的流离失所,沦为无依无靠的难民,又在哪个小镇的夕阳下,唱着沿途学来的歌乞讨谋生,看见孩童时也曾欢快的自己。
音乐最能共情,迟意心如千山万石抵压,松开抓着谢知南裤腿的手,捂住了低声呜咽的嘴巴。
以为自己不幸,不幸者又何止自己。
作为一个种花家的人,她由衷的感谢自己能生在种花家,感激种花家给了自己和迟遇安稳的童年和不会辜负的未来,也真心期盼阿洛塔的孩子们能健健康康的长大,有朝一日能远离战火的侵扰。
谢知南复杂凝重的目光从流浪汉身上移开,回落到蹲在一旁的迟意身上。
她的眼泪总是说来就来,谢知南心想。也总是让人心生无解的烦躁,仿佛是因为自己没将她照顾好。
谢知南沉默地站了许久。
久到迟意哭完又听流浪汉唱了两首歌。
Yesterday Once More。
迟意杏眸红肿的连双眼皮都叠到了一起,shi漉漉的瞳孔亮晶晶的,好似雨后晴空,一览无余。
她站起身来,腿脚酸麻的差点摔倒,好在谢知南搭了把手,这才站稳了。
两人离得极近,四目相对。
迟意回想自己因为回不了国而悲伤,蹲在路边哭的场面,在谢知南看来一定很可笑。
迟意眼神尴尬地望向他处,想抽出被他握着的胳膊。
谢知南并未松手,迟意还不能很好的站稳。
他后退了一步,礼貌地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回去的路途依旧要穿过集市,两人一前一后。
不同的是,这次是谢知南走在前面,迟意无Jing打采地跟在后面。
街旁经过一家车行,谢知南进去买了辆摩托车。
迟意哭肿的眼瞪向谢知南的新坐骑,只能说大吃一惊。
谢知南仔细将摩托车检查了遍,试了试性能,然后将大包小包放在后面置物架的篮筐里。
谢知南跨坐在车上了,一只脚踩着地,单手握着车把,将已经发动的摩托车在地上旋转了180°,正对着迟意。
谢知南将手里的头盔递了过去,“戴好,上车。”
“你会的还挺多的。”迟意接过头盔戴好,上车坐稳。
老实说,她也会骑摩托车,而且技术比一般男孩子好。
晴朗的日子,简陋的棚帐,透过屋顶尼龙布撒下的阳光,连风是燥热的。
谢知南载着迟意穿过集市和小巷,与周遭的人擦肩而过。
路旁的年轻人朝这辆崭新的摩托车投来羡慕的目光,吹起口哨,拍起手掌。
迟意坐在车后,收获了沿途的热情。
黄土坡上的羊肠小道,时高时低的路面,迟意的手也不知何时抓在了谢知南腰身的衬衣上。
柔软的布料,迟意甚至可以嗅到衣服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比起柠檬果然更喜欢海盐香吗。
“刚才,你哭什么?”
耳畔呼啸的风声,迟意听见他的声音,她以为谢知南不会在意自己的情绪。
谢知南问问也皱了皱眉,他似乎又没把握住和迟意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
“不想说就算了。”谢知南道,右手向下拧动把手,车轮快速的在山路上飞驰。
话到嘴边,迟意也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了,心情复杂。
“看到广场上带着孩子玩耍的母亲,”她听见自己说了一句:“我也想孩子了。”
前路转弯处突然冒出三个小孩,并排走在不宽敞的道路上。谢知南一时分心,看见跑出来的小孩,紧忙减速朝旁一让,车轮险险的沿着没有护栏的石路穿过。
车轮要是再朝旁让出两厘米,谢知南就要连人带车翻落山下了。
迟意给吓得用力抱住了谢知南的腰,不再是轻轻抓着衣服,切实地隔着衣服抓住掌下Jing瘦的腰身。
她本想提醒谢知南慢一点,而谢知南在她开口之前,已经减速了。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样也好,谢知南至少没追问关于孩子的问题。平日里,迟意与家里联系都是避开谢知南的。
迟意尚还不知如何与他解释这些,也许风大他根本没听见自己说了什么。
迟意有孩子了?
谢知南垂眼看向还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皱起了眉头。
摩托车顺着盘山的土路穿行,谢知南没有按原路返回住处,而是去了山背面。
同样的村落,在山脚隐约有一条明亮亮的河流穿过。
迟意眼前一亮,“我们要去哪?”
“山下。”
“我们住的山后面还有河,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