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在沉思,三皇子悠悠醒转过来。他一见到皇上,薄唇颤动,紧紧地捏着父亲的手,眼中带着一点泪花。
“告诉父皇,发生了什么事?”
“儿臣在梅林久等不见二皇兄,便赶回摘星阁,在碧玉宫外碰见了母后,儿臣恭敬地给母后问安……”三皇子身体虚弱,说话有气无力,那双和淑妃一眼柔媚的眸子望向皇后,眼含伤心和失望的泪水,“母后却突然斥责儿臣,说儿臣害死了皇兄,还要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皇后往日便是个不饶人的性子,也正因她脾气不好,所以与皇上的关系一直不融洽。皇后本想等三皇子醒来之后,待他说完冤枉她的话,她再好好地辩解一番,今日这么多宫人跟着她,哪能随便就让他把自己给诬害了。
可是此刻听到三皇子用已故的西儿做说辞污蔑她,皇后一下按捺不住怒气,愤怒地走到床边指着他,不知是愤怒还是焦急,手抖个不停,“你住口!是淑妃那个贱.人教你这样说的吧?你们联合起来谋害本宫,别以为一点苦rou计就能骗到众人。”皇后越说越气,不顾皇上和内侍的阻拦,一下拉开盖在三皇子身上的被褥,“你这伤一定是假的!他们串通了太医,伪造伤口,陷害本宫!”
皇上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又命内侍按着她跪在地上,斥责道:“状若疯妇。”
“母后还说,要杀了儿臣,为皇兄报仇,她让内侍按住儿臣,她亲自用匕首插进了儿臣的心口。”三皇子说着,仿佛想起方才的场景,痛心地垂泪,他缓缓地拉开衣领,不顾疼痛扯开了才上了药的纱带,还未干涸的伤疤被他一扯,又流出汨汨的血来。
其他妃嫔不敢多看,林绿萼站在皇上身后倒是瞧了一个仔细,刀疤离心口稍远,偏靠腋下,伤口大但不深,这可以解释皇后不擅用刀,初次杀人,心绪不宁导致并未让三皇子致死。
皇后匍匐在地上,看到三皇子胸口的伤疤,她焦急地流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贱妇竟然以儿子的命谋害本宫……”
林绿萼暗自叹息,淑妃真是好敢谋划。前些日子,她们理清了皇后她们的计谋之后,林绿萼本觉得能够避开此次歹毒的陷害,已经算是福气不小了,淑妃托宁充容给她带话,说她们可是要我们死,你这次有幸逃过一劫,下次呢?下下次呢?只要她们一日不被除掉,就一日不会断了谋害的心思。所以这次,既然皇后搭好了戏台子,我们就把戏改一改,陪她唱下去,让她们自食恶果。
起初的计划,本是让内侍将三皇子打晕,在即将扔进井里时被莫公公带人发现。可是淑妃想了想,又觉得凡事一定要做绝,不决绝勇敢一些,不会有出头之日。用自己儿子的一道刀疤,换杨路依一个百口莫辩,淑妃认为值得。本来还计划过让那两个内侍在历经拷打之后指认皇后,但淑妃又仔细琢磨了,觉得他们咬舌自尽,一副被强权压迫宁死不招的模样,才更惹皇上怀疑。
林绿萼轻叹,若是她的孩子,她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的,她不会利用自己的孩子去谋事。但今日的戏,已经唱到这儿了,她陷入了争斗的洪流,便得把这戏给演好,轻飘飘地说:“皇后娘娘当着皇上的面,都对淑妃和三皇子辱骂不断,私下里的苛刻真是让臣妾不敢想象。”
皇上瞪着皇后,手捏在床板上,半晌没有言语。
偏殿的淑妃醒了,她站立不稳,搀扶着婢女晃进殿中,痛哭着扑到床边,“轩儿……”三皇子与她相拥,哽咽道,“母妃,孩儿险些见不到你了。”
“你若出事了,母妃便随你一同去了。珍儿死了之后,母妃便只有你一个孩子了,若你也去了,母妃哪里还能独活……”淑妃哭得双眼通红,紧紧地抱着三皇子,呜咽之声引得殿中的婢女和心软的嫔妃垂泪。
皇上听淑妃提起了早逝的公主珍儿,那时淑妃也曾向他诉苦,说珍儿是被皇后所害,但他当时要倚靠杨家的权势,所以只能让淑妃忍耐。他一把搂住相拥的淑妃和轩儿,如今,无需再忍耐了。
皇后跌坐在地上,看到他们三个相互依偎的身影,发觉自己是那么的多余,她这些年的痴情,终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又愤又悲地吼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以杨家先代和子孙后代起誓,今日绝没有刺杀三皇子!皇上,臣妾没有做过的事,臣妾绝不会承认,况且三皇子红口白牙咬住臣妾不放,谁知不是苦rou计呢?臣妾的侍从都可以为臣妾作证,臣妾历经严刑拷打,也绝不会改口一句,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看着皇后,眼中竟是冷漠,但转念一想,好像能证明她谋害三皇子的证据,只有三皇子自己的说辞。若就这样废了皇后,恐怕朝中依附杨家的大臣也不会心服口服。
三皇子见父皇不说话,与淑妃悄悄地对视一眼,又有气无力的喘息道:“父皇,母后刺杀儿臣之时,儿臣挣扎,反捏着匕首划破了母后的凤袍。后来母后一刀插在儿臣胸口,儿臣的血也溅到了母后的袍上……”
淑妃黯然低泣,“是了,皇后娘娘离席之后换了一身凤袍回来,这是大家都目睹的事。”
皇上招手唤来莫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