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二十年的最后一天,皇帝三十七岁,除了十四岁的太子外,他还有十二个儿子及若干女儿。
虽说,他一开始子嗣艰难,前面好多年都没有儿子。万贵妃生的长子和贤妃生的次子都夭折了,可后面就好了,生的儿子不但个个存活了,数量还不少,足有十几个。
大明后继有人!
可就在这一年,皇帝年近不惑生的小儿子又夭折了。嗯,准确的说,不是夭折,而是被人谋杀了。
因为小皇子走的虽然安详,身上没有伤痕,也看不出哪里痛苦,但照看他的宫女nai娘却是一个不剩,都被人杀死了。
所以……
怎么看小皇子都是死于非命,被人弄死的。
这事发生在除夕,真是大大的不吉利。
可能是家丑不想外扬,也有可能是身边没什么信赖的人。总之,发生这样的事,皇帝老子想到的第一个人选就是锦衣卫的同知苏昭苏大人,以及……
某个不靠谱的。
“父亲,宫里发生这种事,我一个女孩子掺和进去,不好吧!”苏木摸着鼻子苦着脸,跟在苏昭苏大人身后,健步如飞。
皇帝宣她父亲紧急入宫,她还没弄明白大明有没有除夕夜加班给三倍工资的说法,就得到了另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她也要跟着进宫。
她实在是想不通,皇帝老子为什么点名要让她参与这起案子。
虽然,她平时是有点喜欢多管闲事。最近几年,经手的案件不少,有几件还传到了皇帝老子的耳朵里,有些还备受嘉奖。但这并不代表,她自信心爆棚,看见案子就按耐不住,喜欢管上一管。
有些事可以管,有些事却要避而远之。苏木虽然大大咧咧,看着没什么心眼,可并不是傻的,她心里清楚明白的很。
宫廷秘案是一般人能掺和的吗?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尤其是,自己的身世好像还有点见不得光,更跟过街老鼠似的,要慎之再慎,千万不能当什么出头鸟,展翅高歌一曲,风头出尽,然后被人当鹌鹑,烤了。
嗯,撒上孜然的那种烤法!
苏木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苏大人回头瞪了她一眼,跟她意见相左。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苏家幸得皇上信赖,自然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有些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算了,进了宫,可要谨言慎行。须知,祸从口出……”
“知道啦,知道啦!我会只看不言,乖乖闭嘴的。”苏木怕大过年的还要被父亲碎碎念,忙挥挥手,敷衍过去。
其实,仔细想上一想。
如果自己真是成化帝的私生女,那死的也算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且是一个刚满月的小屁孩。于情于理,明知这是一桩凶杀案,自己也许能帮上忙,却因害怕麻烦就放任不管,好像也说不过去。
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明皇宫也就是几百年后的故宫。前世的时候,苏木去玩过几次。
每次走在沧桑古朴的狭长宫道,经过那些Yin暗chaoshi的三宫六院,她都觉得昏暗Yin晦,让人心情郁结,不是那么舒畅。
林渊曾打趣过,说故宫里之所以Yin气重,晚上尤甚,是因为宫里冤死的太监宫女太多了,Yin魂不散,超度又不够及时,导致故宫常年被Yin霾笼罩,久久不散。
苏木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在苏大人身后,在宫中小道上穿行,时不时拐一下,又穿过好几个小门,总算来到了目的地。
咸福宫正殿。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正哭哭啼啼地偎依在一个神情肃然的男子身旁,脚边伏着一个小女孩,瞪着一双大眼,迷迷糊糊的,约莫四五岁的样子。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头发散乱,一丝不苟的妆容早已花作一团,瞧她那抽抽搭搭的样子,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哭晕过去的可能。她身旁的小女孩既茫然又害怕,紧紧地拽着她的衣摆,怯生生地看着周围的人和物。
正殿青砖地上,太监宫女们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皆是低头耸肩,瑟瑟发抖状。
坐在正位的男子约莫三四十岁,头戴金冠,身穿明晃晃的黄袍,锦袍上绣着繁复的五爪龙纹,正是苏木见过两次的大明皇帝——成化帝。
苏木刚一进正殿,皇帝就看到了她,原本Yin郁的能拧出水来的臭脸稍稍一缓,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然而虽看到手势,苏木却不敢贸然冲上去,倒不是她矜持害羞,而是万一自己眼神不好,皇帝老子是冲自己父亲招的手呢?自己兴高采烈地冲上去,岂不是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嫌疑。
苏木这么想,当然是有道理的。
她现在的父亲苏昭苏大人可是锦衣卫的从三品同知,地位仅次于锦衣卫指挥使万通万大人。
小皇子被杀一案,按说该由宗人府和内务府中的慎刑司协同处理,但皇帝老子显然信不过这些人的办事能力。否则也不会,除夕夜大过年的,扰人清静,把人父女俩硬是从家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