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李韬当时发作的样子,下手真的是狠。
以前她忌惮他,也只是自己捕风捉影,这回是真的见识到了。而且,他踹李玄清的时候,还面无表情的。
“怎么了?”
“......没事。”
“那刚好,我也有话要问你。”他又坐下来,看起来很平静。
苏允之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他,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怀玉,”他道,“让你嫁给我,你愿不愿意?”
她一愕,像被雷劈到一般,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李韬面色平静,不紧不慢道:“我需要一位夫人,填补空缺,好名正言顺地把掌家之权拿回来。再者,我不希望自己的夫人有任何政治关系上的牵扯,你难得合适。”
他一顿,声音更沉:“嫁给我,就没有人敢随便动你。你身有旧疾,常需调理,若成了侯夫人,我自然能将你养得好好的。再者,如今你的身体子嗣难养,嫁给其他任何人,都难免被责难逼迫,若是嫁给我,无人敢多嘴,子嗣一事在我眼中从来也不值一提。”
他望着她,面容一如既往地儒雅随和,甚至微微带笑,语调也是和和缓缓的,可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完全是另一码事:“这般自在,没有不答应的理由,除非——你是想嫁给李玄清。”
短短几句话,先利诱,再威逼,根本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苏允之以前一直觉得李韬轻佻无礼,此时此刻却觉得他是冷酷自私到了极点。
他的外甥女孤苦无依,从前并未得到他多少照拂,如今遭遇了大房的算计,险些毁了清白,他竟然还把算盘打到她的头上。
是了,真要这么说起来,应怀玉无父无母,知根知底,又是好拿捏的性子,给他当个傀儡夫人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他的意思是,她若不答应嫁给他,他就不管她,任由大房占她的便宜?
苏允之简直是有些气急败坏了。
最可气的是,眼下她还没办法一口就回绝他。
要是失去了李韬的庇护,她在这平阳侯府就如同砧板上的鱼rou,很有可能......只能乖乖地去给李玄清做妾。
苏允之目不转睛地看着李韬,他却云淡风轻、从容自若的,还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
这是料定了她不敢拒绝?
苏允之真想骂他不知羞,快三十岁的男人了,竟然打起十五岁小外甥女的主意,还这样威逼利诱。
竟然连子嗣的事都拿出来说,还说什么自然会把她养得好好的,他这是娶妻还是养猪?
若是原先的应怀玉,恐怕早就已经给他吓傻了吧。
可话说回来,李韬也不是重欲之人,恰恰相反,和那些妻妾成群的高官显贵比起来,他简直算是清心寡欲的了。
别说姬妾,他那木樨堂里,连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
房嬷嬷倒是偶尔过去送吃的。
不说同辈,光他的侄儿李玄清那院子里,水嫩青葱的小丫鬟都一抓一大把。偏偏他这儿,只有王岩和几个暗卫,清一色都是男人。
她在那儿气血翻涌的时候,李韬却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望。
苏允之很少怒形于色,或者说,她是很少会动怒。
她要是真的生气了,眼睛就会眨个不停,腮帮子也会微微鼓起。
活像条金鱼。
一如眼下。
掌心滋生痒意,他的手轻轻握成拳,放落在膝头:“正巧你这两日要养伤,可以好好地想一想。”
苏允之抿唇,没有吭声。
这个人,人模狗样的,说的根本不是人话,每每还这样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做派,真是可恨。
“侯爷,楼大人来了。”外间突然传来王岩的声音。
李韬应了一声。
苏允之微微睁眸,这才觉察到自己眼下是在木樨堂。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韬已经走到了门口。
这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就
此情此景,竟与梦中的那一幕相重叠。
当年她入宫前,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他远远望着她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苏允之有些怔愣,一时竟忘了自己眼下是在生气。
*
楼知春被下人引到木樨堂的时候,李韬正负手站在抚廊下,神色淡淡地望着抚廊下的月桂树,不知在想着什么。
“侯爷。”
李韬仍然看着那一处,并未转身:“这么快又过来,是案子出了什么问题?”
楼知春看着他:“就在刚才,皇上已经批准唐渠重开涌泉宫的请示,再过一会儿唐渠就要带人进宫了,侯爷不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李韬眉心一动:“这么快?”
“侯爷指的是什么?”
“皇上的批示。”
楼知春点头:“皇上对这事儿的确是不大高兴,不过,该批还是批了。说起来,太子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