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为他擦身近身伺候这事一开始她面皮薄实在下不去手,虽然她也不是没见过碰过他那样,但也仅仅只是在新婚之夜。中间相隔数月,难免让人心生不自在。
可放手让别人做又觉不放心,天人交战一番,心一横最后她还是决定亲自上手,心想,反正他睡着了无知无觉,又怎会知道?
习惯成自然,慢慢地她也就习以为常,驾轻就熟。
“你这家伙,本大人在外面上阵杀敌,你倒好没良心的舒坦地躺在这里,等你醒了,我定要好好数落你!”温惟在心里忿忿不平地想着,嘴角却露出一丝暖意的微笑。
想起那日她赶来洄澜山的时候,那是他受伤的第三日,看他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好像是在沉睡,面色憔悴的发青,苍弱的如同一个久卧病榻的老人,头发面颈全是血痂灰垢,全身伤痕累累已经辨不出哪里还有完好的地方,他的胸阔好像有起伏但又好像没有,帐子里挤满了军士,啜泣声,哀叹声,连同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充斥阂塞着她整个感官……
分别的时候,人明明还好好的,二人这才多久没见,再见怎就成了这副模样,她迈着沉重缓慢的步伐挪到床前,灵魂已经从rou/体抽离整个人都痴傻了,全世界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良久,她伸出自己微凉的指尖,哆嗦地去触摸他的面颊,可她明明感到他身体还是温热的,他还在喘息着,睡的如此香甜。
她哽咽着,似乎怕惊吓着他,在耳畔轻声呼唤着:“夫君,夫君,夫君……”
“我来了——”
“我来了——”
“我来了——”
声音好听的如这洄澜山蜿蜒流淌的山泉,空灵而清远,她一边一边地唤着他,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泪流成河,有的只是久别重逢拳拳的渴望与爱意。
他怎么会舍得离开?怎么会轻易的放开自己?她不相信,他会狠心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纷乱喧杂的人世间,她不信——
“大人,节哀啊,医士说……,侯爷恐怕是撑不过……今日……”
温惟双目赤红,面色Yin沉恐怖,忍着欲要爆发的情绪,咬着牙,撑着最后一丝理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信!”
“他明明还有呼吸,都杵在这干嘛!还不快给我去寻最好的医士!”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痴人说梦,悲痛欲绝神志不清的时候,她却坚定刚毅没有放弃,就算有一丝生的机会,也绝不会坐以待毙等待死神的到来。
许是,天怜有情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当晚,还未撤军返程的英山王临时从寨子请来一个年过八旬正南下游山采药的当世名医——孟诜。
孟老先生人医者仁心,见多识广,经诊后言李荣赈伤不及筋脉内腑,只因全身多处兵器伤,胸腔有开放伤口,导致气体灌入呼吸不畅,又因失血过多没有及时救治而体况不支,幸而他生命力顽强,能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天无绝人之路,若医治得当尚有一线生机。
温惟当场喜极而泣,跪天拜地,内心如那漫天的霞光倔强地穿透Yin厚的云层,五彩斑斓光芒四射,那种绝路逢生的感觉她一生都不会忘。
她曾想——
只要他活着,哪怕永远醒不过来,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就算照顾他一辈子,她也愿意……
漫长睡梦中——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有种失重离地感,但他分明听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有人在触碰的自己身体,那声音是如此的温柔熟悉,还有那真实的触感让他想起与她欢爱时,那灵巧的纤纤玉手滑过肌肤激起的酥痒感。
他明明还有呼吸,还有心跳,为何他睁不开眼帘?为何看不到她?为触碰不到她的手?如果这是梦,他不想醒,哪怕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她的爱抚。
可这一切真实的仿佛不像梦,他用尽一切力气挣扎着想要从睡梦中解脱出来
他的爱妻还在等着自己,怎么忍心让她形单影只——
他不想就这样睡过去,迫切想见她的心逼他一次次冲尝试冲破这沉重身体躯壳的束缚,想打破这无尽黑夜的漫长禁锢。
或许、再努力一点点……
就在这一刹那,光线明暗交替,梦里那把闭合的折扇徐徐展开——
眼前一片开阔光明,有点刺眼,又有点温馨,云雾飘渺,清香扑鼻,暖意融融,一切安静而美好,
顷刻间,连呼吸都变得顺畅无比,漂浮不定的身体一下子有了归处。
如梦似幻——
不,这绝不是梦!
他看到她身着暖黄色罗衫身姿娉婷坐于自己的榻前,一头青丝用发簪松松地束于脑后,散落额前的几缕丝发朦胧而魅惑,线条流畅的侧颜美得另人窒息陶醉,额角一颗晶莹的汗珠顺着白皙细嫩的脸颊流趟到修长瓷白的鹅颈最后消失在被衣衫包裹的起伏Yin影处。
眸光一转不转地凝视着她,而她却毫无察觉,正卖力的为自己擦洗身体,那么小心仔细,还那样温柔亲切,强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