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自己怎么就一时无脑受人挑拨让阿弟去了西南,怎么就沉不住气听信谗言让京畿兵力倾巢而出。
她目光空洞呆滞地坐于殿上,麻木看着殿前一片糟乱,心如刀割听天由命。
若、还能重来,她……
元程早于几日前传诏于已在京畿之外的祝裕,让他赶紧撤军打道返京,可耐不住庞敬宗老jian巨猾得了风声,趁大军折返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卸下伪装,以武力强行破宫。远水解不了近渴,眼看着京都城半数以上的兵力都为他所用,宫内防卫早已是庞秋沉的人,父子二人昂首立于殿中,睥睨一切,稳Cao胜券。
双方激烈厮杀角逐,大殿之上,撕心裂肺哀嚎痛哭声、刀剑碰击发出的铿锵尖锐声此起彼伏,在这寂寥的夜晚响彻宫内每个角落。
四处逃蹿的宫人,挣扎呻/yin的兵卒,还有被吓得六神无主跪地求饶的朝廷命官,血流如柱,尸横遍地场面血腥,混乱不堪。
昔太后紧紧地抱住元程,坐于殿上一动不动,泪光闪烁,元程拍了拍母亲的肩膀,用天真无邪的目光看着她,安慰道:“母后,孩儿不怕,孩儿已是男子汉,能够保护您!”
昔太后心如刀割,全身颤抖,失声痛哭,她曾经妄想着登顶天下,做梦成为千古女帝,丧心病狂不惜以亲生儿子为谋求权利地位的工具,根本不会在乎他心中所图所想,到头来,生死存亡之际,他却视她为相依为命最亲近的人,她何德何能堪配得起为人父母!
她泪流满面,鬓乱妆花,啜泣道:“我错了!母后错了!”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无绝人之路。
正当庞敬宗一方势如破竹胜利在望之际,有人欢喜,有人绝望,连晋如与陶锦尧都感到再无转机回天乏力之时……
宫外——
隐约传来排山倒海的高呼之声——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就在晋如以为是祝裕大军火速赶到之时……
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如苍柏翠松般出现所有人的面前,似光似掣,若风若雨,此时殿中鸦雀无声,人人目瞪口呆,原本还乱作一团的大殿瞬间恢复了片刻宁静。
来人身姿俊朗,眉目似画,一身黑中描金的蟒纹袍服,发束鎏金高冠,腰间宝石玉带,紫绶王佩,脚踏六合丝履,身披银灰色氅袍大步盈盈,气质庄重尊贵,举手头足间无不流露着王侯将相的威严慑人之气。
英俊脱尘、无人能及。
锦衣玉貌少年郎,天下谁人不识卿。
在众人的惊诧凝望中,他缓步径直走到庞敬宗的面前。
负手而立,对着庞敬宗那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变形的脸,墨眉微挑,淡定从容,温和一笑——
“别来无恙啊,庞相,没想到……你、我还有再见之日,今日我们之间的陈年旧账也是时候该好好清算了!”
庞敬宗眉头紧皱,一脸错愕,半晌说不出话。
第83章 你是我的幸运
东平这边……
刚刚接到朝廷撤兵的消息, 温惟当即下令所有兵力火速转往济州,其用意显而易见。
济州袁崇父子做梦都不会想到原本倾力迎战朝廷的东平军会毫无预兆地转了风向,直捣自己老巢, 还未来得及有所备战,大军就已经打上门来。
这下父子俩可慌了神, 纵然有金矿银山又有何用, 有钱没人也是白搭, 原济州驻扎兵力早已被温惟设计献于朝廷平定湖南地方起义,想在短时间内增兵扩军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为此,父子俩恨得牙痒痒, 早不知在背后骂了这个满脑子诡计一肚子坏水的小嫚嫚多少次!
已经吃过她一遭苦头另济州元气大伤,没想到这次又开始变本加厉对付他们,看样子是打算釜底抽薪想将他们斩草除根。
生死存亡之际,只能顶刀子求雨,豁出去了!
先前与庞敬宗协商交易,若济州私拨白银助他成事,事成之后必会助他们拿下东平,让他们重新成为一方之主。当下局势有变,朝廷突然撤军, 庞敬宗那边情况不明吉凶未卜,就算快马加鞭求助于他也是自顾不暇分身乏术。
幸而他从奴国那边的火/器弹药派上了用场, 上次东海之战奴国人就是用火炮把温莛知的大军逼至几里之外。
袁克连夜命人联系中间人,催促那边赶紧把军火转至济州, 可不知为何那边突然迟迟没有动静, 这下父子二人再也不见先前的淡定从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实在不晓得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明明铤而走险花重金买进,怎会不翼而飞竟没了动静。
两日后,潜伏在东海的探子来报,经查实,原来庞敬宗那个中间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奴国人,而是东陆的手下,换而言之,一直以来与他们背后做交易的人其实是东陆!
父子俩听后万分骇然,他们只知道东陆在京都城势力滔天,却不知道东海也在他的布控范围,更另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就连那奴国人都甘为他所用。
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