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昔太后回房,温惟瞅着老爷子心情不错,吃完饭没有着急离桌。
她试探地问道:“敢问国公……您口中的襄王可是先帝兄长元襄?”
此话一出,李横原本和蔼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凛然严肃,他迟迟没有接话,愣神一般呆坐在那一动未动。
就在温惟失望地以为他不会开口谈及此事。
只见李横从桌榻前站起,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巍峨耸拔高低起伏的青山,一只手负于身后,一只手抚了抚花白的胡须。
“襄王……在当时曾是这京都城内最有权势最具影响力的人。他的少年时代,曾跟随高祖东征西战,为大夏国长治久安立下汗马功劳。
如今西南边境八州四十二郡就是在他的铁腕攻伐下正式纳入大夏国的地理版图。其雄才大略、踔绝之能让人望尘莫及,一般人难以望其项背。
就就连高祖都曾赞言:元襄,我儿,青出于蓝胜于蓝,乃天赐之福!
可惜了,他虽有治国之能,却无治国之心,性情豪迈但与世无争,就在所有人理所应当得认为他荣登大宝,身居大位,乃顺势而为、众望所归之事。
可世事难测、人心难沽,出乎意料襄王竟当众拒绝了炙手可热的一国储君太子之位,心甘情愿一辈子做一闲散王爷,辅佐君王,光耀夏室。
众人对此无不哗然,嗟叹可惜。
盛名之下虚怀谷,激流勇退载誉归,良机一失,付之谁手。
后来高祖驾崩,其二子元朔也就是后来的先皇惠昌帝补位顺利登基。”
李横言简意赅的概述了襄王生平旧事,言语之间更是藏不不住对此人的钦佩敬慕之情。
李横见她听的入神,话锋一转,转身一笑:“你可知道,大名鼎鼎的襄王一生所爱之人是谁?”
温惟摇了摇头,人都不了解半分,怎知道他心中所喜。
“叶清澜,你的母亲”李横脱口而出。
“什么!我母亲!”温惟惊地差点从杌子上跳起来,双目圆瞪,一副白日见了鬼的样子。
李横肯定地点了点头,又一脸惋惜地道
“可惜,你母亲眼里只有你那个终日不苟言笑,做事刻薄古板的父亲,奈何两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纵然襄王再出类拔萃,卓尔不群,也是一厢情愿,爱而不得。”
经李横这么一说,温惟总算想通了,怪不得自己在父亲面前提起襄王的时候,反应如此激烈,原来是不愿听到情敌的名字,就这胸怀度量,啧啧啧……
人都喜欢听八卦异闻,温惟也不例外,既然牵扯到自己的父母亲,就更加好奇了,支愣着脑袋打破砂锅问到底:“那襄王后来呢,我是说,后来他有另娶么?”
“当然,有年奴国进犯东海,战事持久,长期拉锯,双方互不相让。后来还是奴国先服软,特派使臣前来议和,主动提出和亲之策。
奴国人骨子里狡诈Yin险,心术不正,被世人以半人半妖,半魔半鬼来形容。
一谈起和亲,大家就像躲避瘟疫一般避而远之,朝中无人愿意应承此事。就连高祖都想当面直接拒之,可一旦拒绝,就意味着直接拂了奴国求和的诚意。
如此一来,东境便难得安生、久无宁日,正当犹豫不决之时,襄王挺身而出,言自己愿意娶奴国公主为妻。
就这样,襄王因势而为,委屈自己取了奴国天皇的小公主佐藤瀛夜为妻。
那女子我也见过,不仅能说得一口流利的本土语言,也抚得一手好琴。长相极好,因是异国人种,那双星眸更是生的与众不同。”
“奴国人嫁进本土,那岂不要受人白眼”温惟长眉一皱,不禁担心起那奴国公主的未来。
“嗯,你所言极是,宫中之人皆不喜奴国人,佐藤瀛夜在京都城极受冷落。这就是为什么后来高祖在京都城外修建了瀛台,瀛台便是襄王夫妇俩婚后生活的地方,置身城外,远离朝堂,俩人育有一双儿女,生活还算称心惬意。
直到后来……”
李横故事讲到一半,戛然而止。
“后来呢?”温惟听得津津有味饶有兴趣,意犹未尽。
李横眸光一转,神色黯淡:“后来的事……,老夫就不提了,你若有兴趣,可回去问你爹娘。”
这话说到一半最是吊人胃口,温惟纵然兴趣盎然,看老爷子那表情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就此作罢。
不管怎样,今日还算有所收获,至少知道了一个秘密——
父亲的情敌……
水去日日流,花落日日少,转眼到了第二日离别之时。
昔太后抹泪与父亲李横、琼姨话别,一步三回头上了马车,迎着朝阳清风,沿乡间小径动身上路。
一城一水,相逢又告别。
几人辗转向着皇家陵园——芳榭行去。
……
出征昭阳的大军日夜兼程,匀速前进,终于在离京的第八日到达黄河通邢州的渡口,远道而来的西征军比他们提前半月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