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正的额间已经不知道是水还是汗, 南嘉从里头取了块干净的毛巾给边正,偷偷观察了一会儿南建国的脸色,想从上头看出点什么。
可是很遗憾, 除了一如既往的严肃,什么都看不出来。
南嘉也递了一块毛巾给父亲,看着人,语气几分责备:“爸,你病了怎么不在医院好好躺着?跑出来折腾。”
“刚好有大客户订了很多, 躺医院也是躺着, 那些水果不趁着新鲜卖了,这种天气容易烂。”南建国接过毛巾,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是那么严肃了。
“那也不能……”南嘉瞪眼睛, 刚开口,却被南建国挥手打断了。
“你婶打电话给你的吧?让她别打她偏打,其实也什么要紧的,小事而已,还没要到住院观察的地步。”南建国一脸轻松的表情。
血压飙到220,要不要紧, 这点南嘉作为医护人员,自然比谁都要清楚。
父亲从以前开始就是讳疾忌医, 这点就没变过。
父女俩说话,边正插不上嘴,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店内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 大雨天的,南建国也没心思开,便直接拉下了卷闸门, 关店回家了。
集县这几年搞建设,拆迁了不少也建起了不少,建筑物有新有旧,还有极个别的地方已经在划分拆迁区域了,南嘉的家地处集县的老城区,正好在拆迁计划内,只是因为地方财政问题,拆迁款迟迟未拨下来,所以也就一直未动工。
边正本来是想开着车接南嘉和南建国一块的,想着让他们省省脚力,可没想到南建国只是打开了手里的伞,直接自己走了。
边正无奈,只得跟着南嘉一块打着伞走回去。
老城区的中间位置,一座旧式四合院屹立在胡同里,这是南嘉从小到大住的地方,红墙红瓦,檐牙高啄,在岁月的侵蚀下,俨然是不新了,瓦片的缝隙间不时还冒出来三三两两的杂草。
门外一边一个悬挂着红灯笼,灯笼纸上已经蒙了尘,看上去灰蒙蒙的,木质大门有白蚁侵蚀的迹象,坑坑洼洼的。
也不知道这栋房子究竟有多老,连院子里地板上铺的大理石板都磨得又光又滑。
院子里满是做完木工活后留下的痕迹。
房子是南建国和弟弟南建华一家一块住的。
南建国自己一个人住在东屋,南建华则和老婆郑美花住西屋,兄弟俩关系不错,都是做木匠的,后来南建国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再干老本行,而是改行卖起了水果。
因为嫂嫂早死,南建华见哥哥多年郁郁寡欢便提出让他和他们一块吃饭,这一吃倒形成了固定模式,多年来从未变过。
南嘉回家的时候,婶婶正准备将锅里的菜起锅,看着跟在南嘉身后的边正不由得多打量了一眼,而后招呼大家坐下来准备吃饭。
听说南建国不在医院的时候,南建华急坏了,打他电话又打不通,正打算出门去找,不料南嘉先给他们来了电话,说是找到了,南建华夫妻这才松了口气。
因为今天家里多了人,大家便在厅堂里支起了大桌子,围着一块吃饭,南家虽然看起来清贫,可是还挺规矩。
边正本来想和南嘉坐在一块,可是却被南建国叫住,坐在了他的旁边。
三个男的坐在左侧,而南嘉和婶婶两个女人则坐在右侧,旁边还多了一个空位,据说堂姐南敏今天也回来了,这会儿正在来的路上,所以大家也就先开饭了,没有等她。
“爸爸,边正听说您病了,是放下工作特地带我一块过来的,要不然,这会我还……”
南嘉见父亲始终没有反应也没有表态,只好找机会就向他说着边正的好话,可是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南建国却夹菜进了她的碗里,打断了她的话。
“食不言寝不语,出去一趟全忘光了?”南建国好像是故意的,直接将南嘉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堵死。
南嘉只好乖乖闭了嘴,低头闷闷地扒着碗里的饭。
边正插不上话,只能偷偷瞥了眼南嘉,跟着在那边闷头吃饭。
餐桌上安安静静的,只有筷子与碗碰撞发出的声音。
其实本来他们平时吃饭是不这样的。
叔叔南建华想缓缓气氛,可是刚咳了一声想开口,却被南建国用眼神瞪了回去。
南建华会意,这纯粹是未来岳父在给初次登门的女婿下马威啊。
婶婶郑美花喜欢直来直去,有话就说,这时候她已经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到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见她给边正盛了碗汤递了过去,笑yinyin地开口问:“小伙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警察。”
“哦,警察啊。”郑美花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以前小时候断断续续上过几年学,满打满算是个半文盲,也没有太多的见识,潜意识里直接将边正划分进了地方派出所片警的类型,夹根青菜放碗里,随口说:“整天调解那些鸡毛蒜皮,小偷小摸的事情很烦吧?”
在她的印象里,他们区的片警基本上每天都在